李学军坐在真皮沙发上,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一哆嗦。他将烟蒂摁在水晶烟灰缸里,发出“滋啦”一声轻响,抬眼看向林庄军时,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冰:“人都找好了?”
林庄军缩着脖子站在对面,双手绞在一起,指节泛白得像泡过冷水。他偷瞄了眼李学军紧绷的侧脸,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大、大哥,人找到了……可他们还想要点东西。”话音刚落,他就往后缩了缩,仿佛怕挨揍——这位大哥的脾气,时好时坏得像六月的天。
“哦?”李学军忽然笑了,嘴角勾起的弧度却没半分暖意,他起身走到林庄军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弟弟,“他们要什么?”
“三、三把手枪。”林庄军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他低着头,不敢看李学军的眼睛,“我劝过了,可他们说……说没家伙不敢动手。”
李学军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他猛地抬手,林庄军吓得“嗷”一声闭上眼,却没等来预想中的巴掌。只听李学军附在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咬牙切齿的狠:“这里是京都!他们敢动枪?是想把我们林家连根拔起吗?”温热的气息喷在林庄军颈间,却让他浑身发冷。
“不是的大哥!”林庄军慌忙抬头,脸都白了,“他们说、说就在住的宾馆动手,完事带着枪跑路,绝不留下痕迹!”
李学军长舒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指腹在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上按了按。他缓和了语气,右手轻轻拍了拍林庄军的肩膀,力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中午是我火大了。”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算计,“你回去告诉他们,周家住的宾馆是自家开的,安保早就提到最高级。要动就得找时机,别傻愣愣往枪口上撞。”
“好、好的!我这就去说!”林庄军如蒙大赦,转身就要往外跑。
“站住!”李学军忽然皱眉,“他们已经去了?”
林庄军的脚步顿在门口,他转过身,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是、是的……他们说,干完再谈钱的事,说这样显得有诚意。”
李学军盯着他看了足足三秒,忽然摇着头笑了,笑声里满是无奈:“你可真是个人才。”他摆了摆手,语气里透着破罐子破摔的疲惫,“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立刻撤回来!”
“哎!”林庄军慌忙掏出手机,指尖抖得几乎按不准号码。屏幕上跳动的联系人姓名刺得他眼睛发慌,拨号时连按错了三次。
李学军坐回沙发上,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嘴里喃喃自语:“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弟弟……”他可是在科技界崭露头角的天才,怎么偏偏摊上这么个拎不清的货色?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别出乱子。
突然,林庄军“砰”地推开门冲进来,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裂成蛛网,那首流行音乐还在断断续续地响着。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大、大哥……他们、他们好像被抓了!”
李学军猛地站起身,沙发被带得往后滑了半尺。他死死盯着林庄军,声音发紧:“他们会供出你吗?”
林庄军瘫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冰凉的地板,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不知道……周家那几个保镖,都是军武精英啊!打架厉害,审人更厉害,我、我看悬……”他话没说完,就被李学军狠狠一脚踹在腿上,疼得他嗷嗷直叫,却不敢躲——他知道,这次是真的闯大祸了。
林学军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无奈地往沙发靠背上一仰,后脑勺重重磕在真皮靠垫上,发出闷响。他仰着脸,视线落在天花板那盏水晶吊灯上,灯光刺得他眯起眼,指尖却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着乱码似的节奏——心里哪能真的“等”?不过是没辙了的自我安慰。
林庄军蹲在地上,手指戳着那部屏幕裂成蛛网的手机,流行音乐早就停了,只剩死寂。他耷拉着脑袋,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声音闷闷的:“那……就只能等了。”可话音刚落,喉结就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显然没半点底气。
齐市军分区的监控室里,烟雾缭绕。周永安指尖夹着烟,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他用指腹摩挲着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眉头拧成个川字。“嗯,我在想怎么撬开这老狐狸的嘴。”他望着屏幕里那个背对着镜头、脊背依旧挺得笔直的侯玉军,眼底闪过一丝难色——这对手,确实棘手。
王玉成站在一旁,看着周永安紧锁的眉头,心里明镜似的。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很低:“周书记,侯玉军是今年双规的最高级别干部,是不是得制定个更周全的计划?”他特意加重了“周全”二字,生怕周永安急着求成。
周永安猛吸一口烟,烟圈从鼻腔里缓缓溢出,模糊了他的表情。“这老东西是审讯高手,门儿清得很。”他弹了弹烟灰,烟灰簌簌落在裤腿上,他却浑然不觉,“他太懂怎么应付我们,这才是最难的。得找个法子破他的招。”
“我想和周凡队长试试审他。”王玉成忽然开口,眼神里带着股跃跃欲试的狠劲。
周永安抬眼,深深看了他一眼,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发出“滋啦”一声。“可以。”他顿了顿,指尖在桌面上重重一点,“记住,先给他来个彻底的打击,不用太狠,只要让他的心理防线裂道缝就行。”
“有啥讲究?”周凡刚推门进来,正好听见这话,他往监控屏幕前一站,军靴在地板上踏出沉稳的声响,眼神里带着几分锐利。
“审他的时候往他的痛处戳。”周永安说着,又点了支烟,火苗映亮他眼底的精光,“侯玉军这个人比较骄傲,自尊心也比较强。你们没看见双规他的时候?他是在双规中唯一一个甩开纪委人员、自己走的——这就是他的命门。”他弹了弹烟灰,语气笃定,“你们就得让他知道,他那点可怜的骄傲,在铁证面前啥也不是。”
王玉成和周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监控屏幕里,侯玉军忽然转过身,对着摄像头的方向冷笑了一声,仿佛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周永安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顿,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好戏,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