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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隆冬。

大雪下了整整三日。

厚重的积雪压弯了枯枝,琉璃瓦上覆盖着一层雪白。

寒风在回廊间穿梭,发出呜呜的低鸣。

冠军侯府,暖阁。

炉火烧得正旺,偶尔爆出一两声噼啪的脆响。

玄真与霍去病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副黑白棋局。

霍去病裹着厚厚的狐裘,手里捏着一枚黑子,悬在棋盘上方,迟迟落不下去。

那双曾经能看穿匈奴千里阵势的眼睛,此刻却死死盯着这方寸之间的棋盘,眉头紧锁。

“啪。”

霍去病尝试着落下黑子。

玄真几乎没有思考,捻起白子,手腕一抖。

“啪。”

白子落下,瞬间封死了黑子所有的退路。

霍去病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又输了。

不管他怎么计算,不管他设下多少陷阱,对面的玄真总能在第一时间看穿,并且用最刁钻、最无解的方式反杀。

这已经不是下棋了。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霍去病长叹一口气,将手里的黑子扔回棋盒,发出一声脆响。

“输了输了。”

霍去病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

“玄真兄,你这棋艺简直是妖孽,我是真的下不过。”

他推演了几十手,每一条路都是死胡同。

这种被全方位碾压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玄真淡淡笑道:“侯爷承让了,我也是侥幸。”

其实他在作弊。

而且是降维打击式的作弊。

霍去病是在用人脑算计,而玄真是在动用顶级至高的精神力在推演。

在霍去病思考一步的时候,玄真已经在脑海中模拟了数亿种可能的变化。

每一颗棋子的落点,每一个后续的变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种开着外挂虐菜的感觉,确实……挺爽的。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积雪被踩碎的咯吱声。

紧接着,沈青竹喊道:“我们回来了!”

暖阁的门被推开,一股夹杂着雪花的冷风灌了进来。

霍去病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掩嘴咳嗽了两声。

玄真抬眼望去。

门口站着三个人。

沈青竹正在拍打肩上的落雪,而在他身后,一男一女并肩而立。

正是消失了许久的林七夜和迦蓝。

林七夜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迦蓝穿着淡蓝色的长裙,安静地站在他身侧,两人的手自然地牵在一起,十指紧扣。

“侯爷……”

林七夜刚一进门,目光就落在了霍去病身上。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那个意气风发的冠军侯,此刻竟然虚弱到了这种地步。

霍去病似乎察觉到了林七夜的异样,他挺直了腰杆,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爽朗的笑容:

“林兄!好久不见啊!”

“别站在门口吹风了,快进来坐!”

林七夜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情绪,大步走进屋内:

“好久不见。”

玄真放下茶盏,目光在林七夜和迦蓝紧握的手上扫过,调侃道:

“七夜,这段时间在外面玩得怎么样?看你们这状态,这大好河山没少逛啊。”

林七夜拉着迦蓝坐下:

“太好了。”

“我们去了江南,看了塞北,这大汉的山河……真的很美。”

“比我们在书上看到的,还要壮阔一百倍。”

迦蓝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但被林七夜握住的手却没有松开半分。

玄真笑了笑,身体后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看出来了,你们这关系也是突飞猛进啊,这都牵上手了,怎么,定下来了?”

林七夜转头看向迦蓝,眼神变得无比柔和。

他没有任何扭捏,大大方方地点头:

“嗯,我和迦蓝已经约定终身了。”

“哟呵!”

沈青竹在一旁起哄,笑道:“行啊七夜!什么时候结婚?”

迦蓝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

林七夜咳嗽了两声,瞪了沈青竹一眼:

“回去再说,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时代。”

玄真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漫天飞舞的大雪:

“行,那叙旧的话留着慢慢说。”

“还有两天就是除夕了。”

“既然人齐了,我们也该准备准备,好好过个年。”

这是他们在大汉的最后一个年。

之后就是分别了。

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提分别的事。

林七夜站起身道:“好好好!我去买春联!还要买红纸,我要自己写!”

沈青竹也来了精神:“我去买酒!要把长安城最好的酒都搬空!”

霍去病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笑意。

接下来的两天,冠军侯府瞬间热闹了起来。

大红的灯笼挂满了回廊。

林七夜拿着毛笔,在那张巨大的红纸上挥毫泼墨。

沈青竹在门口贴着春联。

玄真则指挥着众人扫雪,把院子里的积雪堆成了各种奇怪的形状。

霍去病披着狐裘坐在廊下,看着这群人在院子里上蹿下跳,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他感觉身体里的寒意似乎都被驱散了不少。

……

除夕夜。

风雪渐停。

侯府的正厅内,几张大圆桌拼在了一起。

铜锅里的炭火烧得通红,羊肉汤在锅里翻滚,散发出浓郁的肉香。

霍去病坐在主位。

李谦、王武、胡嘉、公羊婉、公羊拙、玄真、林七夜、沈青竹、迦蓝……

所有人齐聚一堂。

酒坛被拍开泥封,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大厅。

“来!满上!”

沈青竹端着酒碗,大声吆喝着。

大家都没有用那小小的酒爵,而是直接换上了大碗。

霍去病的身体不能多饮,但他还是执意倒了一碗酒,端在手里。

他环视了一圈在座的每一个人。

这些人,有的来自未来,有的来自现在。

但在此刻,他们都是朋友,是兄弟。

“诸位。”

霍去病举起酒碗道:

“我霍去病这一生,见过这世间最壮阔的风景。”

“但最让我高兴的,是能认识你们。”

“这杯酒,敬大汉,敬缘分,敬我们!”

“干!”

“干!”

众人齐声大喝,酒碗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烈酒入喉,烧得胸腔火热。

公羊拙平日里是个闷葫芦,今天也被灌了两碗,被拉着沈青竹和玉武拉着开始划拳。

公羊婉和迦蓝凑在一起,小声说着女孩子的悄悄话,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林七夜和玄真坐在一旁,看着这热闹的场景,相视一笑。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林七夜轻声说道。

玄真摇晃着酒碗,看着碗中倒映的烛火:

“没有不散的宴席,正因为短暂,所以才珍贵。”

时间在推杯换盏中飞快流逝。

很快,子时已到。

“砰!砰!砰!”

长安城的夜空中,突然炸开一朵朵绚烂的烟花。

虽然这个时代的烟花没有后世那么精美,多是简单的爆竹和火药,但在漆黑的夜幕下,依然显得无比璀璨。

巨大的声响震得积雪簌簌落下。

众人纷纷跑出大厅,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空。

五彩斑斓的光芒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