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又一碗酒下肚,这群人的兴致更浓了,甚至开始互相说起了对方的糗事。
“当初二狗、言英还有昌安,进太学第一日,我就听人来和我说你们纵火,可把我吓了一跳。”赵尔忱指着他们三个笑道。
程文垣附和道:“对对对,那时我刚认识你们,你们就闯了祸,我心里还嘀咕呢,你们会不会和邢简是一路人,后来熟了才知道,你们只是比较能惹事,哈哈。”
“哈哈哈,我记得,进太学第一天就挨了我四叔的打,回家后还以为躲过一劫,结果伤好了又是一顿打。”宋言英说起挨打的往事,别提有多兴奋了。
姚昌安谦虚道:“我比邢简还是正常多了,在太学里几年,统共也就挨过一顿打。”
“就是,在座的咱们六个,谁没挨过打?”周苟瞥了一眼身旁的常灵,“连灵灵在太学里都挨过夫子的戒尺。”
常灵在女学读书时,身边坐着个寄人篱下的小姑娘,性格也软和,进女学没多久就被小团体盯上了,还是常灵把那几个霸凌者暴揍了一顿,她的日子才好过了许多。
常灵放下酒碗,豪情万丈道:“为了维护朋友和公义而挨打,没什么好丢人的,下回再让我遇见她们欺负人,我还是会揍她们。”
“说得对。”赵尔忱站起身,举起酒碗,其他人也站起身举碗,“为了朋友,为了公义。”
六人干掉一碗酒菜坐下。
赵尔忱刚坐下,常灵就给她满上一碗酒,笑着说道:“当年在京城时,尔忱还第一回喝边关的酒,说这酒是烧刀子,昌安喝一口都把眼泪呛出来了。”
这话惹得哄堂大笑,肠灵挠了挠头,是她十三岁那年,出于好奇喝了边关来的烈酒,呛得红了眼眶,还强撑着说还行,试图欺骗其他人也去喝,可惜演技太差,除了贪吃贪喝的姚昌安,没人上当。
当时姚昌安第一次喝到这么烈的酒,差点把自己呛死,还是程文垣递了一杯蜜水才缓过来。
“哪能跟现在比?”姚昌安端起碗,“这两年在边关,跟着你们杀敌、喝烈酒,酒量早已今非昔比。”
正聊到兴头,周苟忽然放下酒碗,站起身时带得椅子蹭着地面响,他脸涨得通红,却笑得格外认真:“跟你们说个事,我和灵灵打算年底就成婚了,已经写信回去告知我们的父母了。”
常灵仰着头,笑着看着周苟,然后看向赵尔忱几人:“等年底,我和他腾出两三个月的时间,回京城去成婚,届时你们可一定要来喝喜酒啊。”
满桌瞬间静了静,大家手里的酒碗都顿住了。
程文垣最先反应过来,站起身拍了拍周苟的肩膀:“好你个小子,果真成婚在我前面。”
宋言英立刻添酒,嚷嚷着:“必须再喝三大碗。”
姚昌安和赵尔忱也跟着起哄,原本坦坦荡荡的周苟被他俩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常灵的碗里也被满上了酒,喝了又被倒上。
那晚的酒喝到月上中天,六个人都醉了。
姚昌安趴在桌上哼着相思的调子,周苟和常灵搂着彼此说着醉话。
赵尔忱也很晕,眼前的人影都晃了晃,一双温热的手扶住她,转头一看是谢迟望。
他不知何时进来的,把她架在自己肩上,小声说:“你这是喝了多少?抱住我,我送你回屋。”
赵尔忱靠在他身上,闻着他衣料上淡淡的沉香,觉得格外安心,抬起头借着月光看着他的侧脸,忍不住亲了一口他那精致的下颌,然后笑着说:“阿迟,我今天好开心……”
谢迟望低头嗯了一声,干脆将她打横抱起来,抱着她回了屋。
第二天醒来时,赵尔忱只觉得浑身酸软,像被抽走了力气,这是喝多了酒,再加上尽情缠绵的缘故,赵尔忱依稀记得昨晚的自己多么热情,恨自己怎么没喝断片。
赵尔忱摸到身边温热的躯体,谢迟望还没醒,眉头微蹙。
昨晚那么爽,他在不满什么?
赵尔忱忍不住凑过去,捏住了他的眉头,谢迟望睁开眼,带着刚醒的迷茫,反应过来后,乐滋滋的紧紧抱住她卖乖:“忱儿,你昨晚怎么那么热情?”
“我哪知道啊,喝多了吧?”赵尔忱敷衍道。
两人在炕上又躺了小半天,赵尔忱枕在谢迟望的臂弯里,感受着身边之人的温热气息,听着院外传来的马蹄声、士兵的吆喝声,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
直到当地的守将派人来请谢迟望,谢迟望走后,赵尔忱才慢悠悠地坐起来,套上他的外袍,衣襟上还留着他的气息,她忍不住笑了。
下了炕,赵尔忱在驿馆里转来转去。
走到灶房时,正好撞见王婶在揉面,王婶见了她,笑着招手:“赵公子醒了?快来尝尝刚煮好的奶茶,新鲜得很,特意煮给你们解酒的,可惜程公子和宋公子还没起来。”
赵尔忱走过去,接过粗瓷碗,奶茶里飘着几粒奶渣,喝起来又香又暖。
王婶一边揉面一边说:“昨天听我家那口子说,周将军要成婚了?”
周苟如今是副郎将,不是将军,但在普通百姓习惯性管有官职的将士叫做将军,反正也不是什么正经场合,倒也不要紧。
“是要成婚了,年底就回京办喜事。”赵尔忱将奶茶一饮而尽。
王婶笑着说:“成婚了好啊,快二十的人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千里之外的他乡一块有个家,再好不过了。”
赵尔忱告别了王婶,转到院门口,见周苟正和几个士卒,见赵尔忱出来,周苟跃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酒醒了?”
赵尔忱瞪了他一眼:“睡这么久了,能不醒吗?”
周苟哈哈大笑,两人走到驿馆外的土路上,几个牵着骆驼的胡商见了周苟,用半生不熟的汉话打招呼:“周将军,上次你说的黄酒,我们带来了。”
周苟松开赵尔忱,跟他们聊了几句,胡商从驼背上取下一匹绒布:“这个给常校尉,算我们的谢礼,上次多亏她帮我们解围。”
周苟收下酒坛和布料,看着胡商们牵着骆驼走远,骆铃在风里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