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第三日,青牛村炼器坊的地火突然失控。那口百年不灭的熔岩火眼逆流喷涌,地肺毒火顺着青铜沟渠倒灌入村。刘镇南正在炉前锻打农具,淬火时惊见铁胚上浮现扭曲的噬魂符。
地火噬灵!老铁匠惊呼着推开学徒,手中铁锤砸向失控的火眼。锤头触及毒火的瞬间,玄铁锤竟熔成赤红铁水,老铁匠的右臂瞬间焦黑。
新任器监踏着火浪降临,腰间玉佩映出狰狞火光。区区凡铁,也配用地心真火?随手抛出的鎏金炉盖在空中碎裂,每一片碎瓷都化作毒火蝗虫扑向村民。
林素衣扯下披风浸入井水,清冽井水触及火蝗竟爆发出刺鼻毒烟。她踉跄着将刘镇南推向地窖:快走!这是器宗炼器失败的蚀灵火!
深夜地窖中,老铁匠气息微弱地取出半卷《百锻经》。这是你祖父留下的...器道真解...他焦黑的手指在心火锻灵篇章停下,器宗想要的是村下的地火精魄...
子时整,村东祠堂传出凄厉惨叫。当刘镇南撞开祠堂大门时,看见器监正在用村民魂魄喂养一尊三足魔鼎。鼎身缠绕的锁链上,赫然绑着七个昏迷的孩童。
以血为引,以魂为柴!器监狂笑着拍向鼎身。千钧一发之际,林素衣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入灶神庙的香炉。多年未燃的香炉突然迸发青光,将魔鼎震开三寸。
刘镇南趁机救下孩童,却发现老铁匠的魂魄正被吸入鼎中。他抡起祖传铁锤砸向鼎耳,锤鼎相击的巨响中,铁锤上浮现出陌生的器纹。
这是...心炼之术?林素衣惊疑地望着锤面上流动的金纹。随着金纹显现,失控的地火突然温顺如绸,在空中凝结成完整的器道传承。
器监暴怒地祭出本命飞剑,剑光却在地火中消融。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些被救村民的伤口开始自行愈合,焦黑的土地上冒出嫩绿新芽。
不可能!凡人之血怎能唤醒器魂?器监惊恐地看着香炉中升起的青光化作人形。那虚影轻抚过处,暴走的器灵纷纷温顺垂首。
青光中浮现的老者虚影叹息道:器宗忘了,最强的器道从不是炼器,而是炼心。他指尖轻点,魔鼎化作青铜细雨洒落,每一滴都在地上开出锻铁花。
黎明时分,当器宗长老率众赶来时,只见刘镇南正在用残铁打造农具。他每落一锤,就有器纹没入土地,整个村庄的地脉竟开始自我修复。
以凡心炼天罡,以地火养浩然。林素衣轻声念出青石上新浮现的刻文。那些昨夜还是噬魂凶器的碎片,此刻在晨光下温润如璞玉。
三个月后,当器宗宗主亲临问罪时,惊见村中孩童用泥巴捏出的陶偶竟能自行行走。老铁匠铺里报废的农具,在月圆之夜会泛出星辰般的光泽。
最让器宗震动的是,村民打铁时哼唱的小调,暗合天地韵律。锄头落地的声音能唤醒沉睡的种子,织机穿梭的节奏可调和阴阳二气。
冬至祭器大典上,刘镇南将重铸的铁锤沉入地火眼。在器宗众人骇然的目光中,地火精魄主动分离出一缕本源火种,没入他新打的犁头。
器道真谛,原不在炼器,而在育人。器宗宗主望着田间劳作的村民,突然折断了本命飞剑。他留在村中当了普通铁匠,门下弟子则四处搜寻被器宗遗弃的残器。
开春第一声惊雷响起时,青牛村的每件铁器都发出了清鸣。这鸣声传遍三界,引得海外炼器师纷纷来朝。而刘镇南始终记得老铁匠的遗训:
器物本无正邪,唯人心可分善恶。
次年谷雨,器宗残部突袭村庄。危急时刻,那些被村民日常使用的铁器突然活了过来。锄头化作青龙偃月刀,纺车变作天罗地网,连孩童的拨浪鼓都发出慑魂魔音。
令人惊讶的是,这些觉醒的器灵只护人不杀人。它们将入侵者团团围住,却始终留出一线生机。器宗大长老在阵前顿悟,当场散尽修为重入轮回。
夏至祭典上,万器齐鸣。刘镇南在器灵共鸣中窥见器道终极奥秘: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他随手捡起的顽石,竟在掌心化作玉珏。
从此青牛村成了器道圣地。但刘镇南规定,凡求器者须先耕田三年。他说唯有懂得创造之人,才配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
多年后,当证道天雷降临时,刘镇南将毕生感悟凝成九道器纹,刻在村口青石上。雷光过后,青石上浮现出两行新字:
以心炼器器炼心,凡心通灵灵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