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长安县张府张灯结彩。
王熙凤没有亲自去,却让刘姥姥带着厚礼去了。她站在自己院中的槐树下,望着南边的天空,仿佛能看见那场婚礼。
“系统,张金哥...真的嫁了吗?”
【确认。张金哥与守备之子李公子已于辰时拜堂成亲。婚礼顺利,无波无折】
王熙凤长舒一口气,眼中却泛起泪光。
前世那条投河的年轻生命,那个为情自缢的痴心人...这一世,他们都活下来了。
“奶奶,您怎么了?”平儿轻声问。
“没什么。”王熙凤擦去眼泪,“只是...高兴。”
正说着,琥珀匆匆进来,脸色不太好看:“奶奶,老爷叫您和二爷过去。”
王熙凤心头一紧:“什么事?”
“不知道,但老爷的脸色...很不好看。”
荣禧堂东院,贾赦的书房。
王熙凤和贾琏进去时,贾赦正背着手在屋里踱步,脸色铁青。
“父亲。”贾琏行礼。
贾赦转过身,将一封信摔在桌上:“看看!你们做的好事!”
王熙凤拿起信,是户部来的公文,上面写着:荣国府大房归还欠银三万两已收到,然户部核查旧账,荣国府共欠银五十二万七千两,限期一年内还清余款,逾期严惩。
“这...”贾琏脸色一变。
贾赦指着王熙凤:“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还什么欠银?现在好了,户部盯上咱们了!五十二万两!就是把大房卖了也还不上!”
王熙凤却异常平静:“老爷息怒。户部既然已经发函,说明这事早就被盯上了。咱们若不还那三万两,恐怕连一年期限都没有。”
“你还有理了?”贾赦大怒,“现在怎么办?一年,五十二万两!你去抢啊?”
王熙凤深吸一口气:“老爷,此事儿媳早有预料。所以这些日子,儿媳一直在想办法。”
“你想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
“做生意。”王熙凤直视着贾赦,“儿媳在鼓楼西大街开了间绸缎铺子,如今每月有二百两进项。若经营得当,明年此时,月入千两不是问题。”
贾赦一愣:“你...你做生意?”
“是。”王熙凤道,“不只绸缎铺,儿媳还在金陵投了布庄,在苏州投了绣坊。虽然本钱不大,但只要经营得当,三年之内,赚个十万八万不是难事。”
贾琏也惊呆了:“凤丫头,你...你什么时候...”
“从生下巧姐和安哥儿那日起,我就开始筹划了。”王熙凤语气平静,“老爷,二爷,咱们大房不能总指望府里的月例过日子。得有自己的产业,有自己的进项。”
贾赦沉默了。
良久,他才道:“就算你能赚,一年五十二万两...怎么可能?”
“一年当然不可能。”王熙凤道,“但我们可以和户部谈。先还一部分,剩下的分期还。只要咱们有还钱的诚意,有还钱的能力,朝廷不会逼得太紧。”
她顿了顿:“老爷若是信得过儿媳,此事就交给儿媳来办。儿媳保证,绝不会让大房陷入绝境。”
贾赦看着她,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儿媳妇。
从前的王熙凤,精明外露,手段毒辣,他虽欣赏她的能力,却也忌惮她的野心。
可现在的王熙凤...沉稳、内敛,眼中却多了一种从前没有的东西——那是经历过生死、看透世事后的通透与坚定。
“好。”贾赦终于松口,“此事就交给你。需要什么,跟琏儿说。”
从书房出来,贾琏拉着王熙凤的手:“凤丫头,你...你什么时候做这些事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王熙凤苦笑:“二爷每日在外应酬,回家又要陪姨娘们,哪有空管这些?”
贾琏脸一红:“我...我不是...”
“二爷不必解释。”王熙凤抽回手,“我说过,只要二爷心里有这个家,有巧姐和安哥儿,外头的事我不多问。同样的,我的事,二爷也不必多问。”
她这话说得客气,却透着疏离。
贾琏心中一痛:“凤丫头,你是不是...怪我?”
王熙凤看着他,忽然想起前世。
前世她为了独占贾琏,用尽手段,最后落得什么下场?夫妻离心,众叛亲离。
这一世,她放他自由,反倒让他开始在意她了。
真是讽刺。
“我不怪二爷。”她轻声道,“只是...有些事,我得自己做。”
回到自己院中,王熙凤立刻开始盘算。
五十二万两...确实是个天文数字。
但她不怕。
前世她能靠放印子钱、克扣月钱攒下数万家私,这一世她走正道,难道就赚不到钱了?
“平儿,把云锦阁的账本拿来。”
账本显示,云锦阁开业一个月,净利二百三十两。比预期的要好。
“王狗儿做得不错。”王熙凤点头,“这个月给他加五两赏银。”
“是。”平儿应下,又道,“奶奶,尤二姐那边...有件事。”
“什么事?”
“尤二姐这些日子在铺子里,不仅女红做得好,还帮着理账,算得又快又准。”平儿道,“王狗儿说,她比账房先生还厉害。”
王熙凤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前世她只知道尤二姐温柔貌美,却不知她还有这等本事。
“叫她来,我见见。”
尤二姐来时,依旧怯生生的,低着头不敢看王熙凤。
“听说你账算得好?”王熙凤问。
尤二姐小声道:“在家时...跟母亲学过一些。”
“考考你。”王熙凤随手翻开账本,“这一页,总进项多少?总开销多少?净利多少?”
尤二姐只看了一眼,便道:“进项八百五十两,开销六百二十两,净利二百三十两。”
丝毫不差。
王熙凤笑了:“好本事。从今日起,你不用做女红了,专管铺子的账目。月钱涨到十两。”
尤二姐愣住了:“十两?这...这太多了...”
“你值这个价。”王熙凤道,“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
尤二姐眼眶一红:“谢谢二奶奶...”
“不必谢。”王熙凤顿了顿,“只是有句话得说在前头。你既管了账,就要忠心。若是让我发现你中饱私囊,或是...与外人勾结,后果你知道。”
尤二姐连忙跪下:“二奶奶放心,我...我绝不敢!”
“起来吧。”王熙凤扶起她,“只要你忠心,我保你一世安稳。”
尤二姐千恩万谢地退下了。
平儿低声道:“奶奶,您这么信任她?”
“不是信任,是用人之道。”王熙凤道,“她有本事,又无依无靠,只能靠我。这样的人,用着放心。”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喧哗。
琥珀气冲冲地进来:“奶奶!您听听!外头那些话越来越难听了!”
“什么话?”
“说您...说您跟贾瑞不清不楚,才那么尽心救他。还说...还说贾瑞的病就是您害的,您是心虚才救他。”琥珀气得脸都红了。
王熙凤脸色一沉。
尤氏...看来是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