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后的深秋,上海的梧桐叶开始泛黄,风一吹,便打着旋儿落在写字楼光滑的地砖上。
戴有法三十岁,已是宏远电子财务总监,年薪百万,名下两套房一辆车,银行卡里的数字多到他懒得细看。可他的生活,却像一张精准无误的资产负债表——平衡、清晰、毫无波澜。
父母在老家电话里催得紧:“隔壁老王家儿子,初中毕业,都生俩娃了!你条件这么好,怎么连个对象都没有?是不是身体有问题?”
戴有法苦笑。他不是不想找,而是不会。
大学时没谈过恋爱,工作后更没机会。他性格内向,说话轻声细语,连吵架都不会。相亲十二次,最长的一次聊了三句话:
“做什么工作?”
“会计。”
“哦……那再见。”
女人们要么嫌他木讷,要么觉得他“太老实没情趣”。有一次,一个女孩直接说:“你长得像会计,不像老公。”还有一次,对方听说他年薪百万,眼睛一亮,可聊了十分钟,发现他连红酒都不会品,立刻冷了脸,临走前还嘀咕:“有钱有什么用,一点情调都没有。”
他渐渐认命,打算孤独终老。他把精力全投入工作,周末加班,节假日值班。他以为,这就是他的宿命——被贵人扶持,却无人共度余生。
直到那个雨天的电梯里。
那天是10月17日,农历八月廿九,霜降前五日。天气预报说有台风外围影响,傍晚果然下起冷雨。戴有法加班到九点,走出办公室时,整栋楼已空无一人。他撑开黑伞,雨水顺着伞沿滴在锃亮的皮鞋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走进写字楼b座电梯,按下负一层。电梯门缓缓合拢,就在即将关闭的瞬间,一个身影冲了进来。
是个年轻女人,穿着米色风衣,怀里抱着一摞文件,头发微湿,脸颊因奔跑而泛红,呼吸急促。她抬头看见他,眼睛一亮:“戴总监?”
戴有法点头,有些局促。他认得她——楼上“华贸外贸”的业务员,常来财务部报销差旅费。她总是一丝不苟地贴好发票,字迹工整,从不出错。
“我是范丽华。”她大方伸出手,掌心微凉,“久仰您大名!”
他轻轻地握住那只手,仿佛触碰到了什么珍贵而易碎的东西一般,生怕用力过猛会将其弄坏似的。然而仅仅只是这短暂的接触,便让他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紧接着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并迅速蔓延至耳根处,使得那里瞬间变得滚烫无比。
她的手掌异常柔软光滑,宛如丝绸般细腻;指尖圆润可爱,指甲也被精心修剪过,没有涂抹任何艳丽的蔻丹,却透露出一种淡雅清新之美。手腕上则佩戴着一串洁白无暇、晶莹剔透的白玉珠子,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和温润如玉的质感。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闭并开始下降,时间似乎都凝固在了这一刻。
然而,出乎戴有法意料之外的是,范丽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出电梯离开,而是选择倚靠在墙边,面带微笑且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轻声说道:您可知道吗?咱们公司里许多女孩子私下里都谈论过,说戴总监您可是整个大楼里面最为英俊潇洒的男士呢!
面对如此直白的赞美话语,戴有法不禁有些窘迫,他下意识地低下头去,目光落在自己脚下那双皮鞋上,结结巴巴地回应道:
我......我其实并不怎么帅气啦。
太谦逊咯~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嘴角两侧的小酒窝若隐若现,更增添了几分迷人魅力,还有哦,听人讲您目前尚未成家是吗?
他点点头。
“那……考虑一下我?”她直白得让他心跳加速,眼神勾着他,“我可以给您生三个孩子,做全职太太,绝不让您操心家务。”
戴有法愣住。他从未见过如此主动的女孩。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但眼神清澈,充满生命力,像一株野蔷薇,不娇艳,却坚韧。更奇怪的是,她说话时,语气笃定,仿佛早已认定他是她的归宿。
“为什么是我?”他终于问出口。
范丽华神秘地笑了,从包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递给他。上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八字:己未 丙寅 戊辰 壬子——正是他的生辰。
“我哥说,您的命格,是百年难遇的‘天乙双贵’。谁嫁给您,谁旺三代。”她收起纸,目光灼灼,“我不图钱,只图命。”
戴有法心头一震。这八字,除了钱多多和他自己,再无第三人知晓。他忽然想起,钱多多曾提过一句:“你命中还有一段姻缘,应在东南方,女子带玉,言出必行。我会给你留意的!”
范丽华腕上的白玉珠子,在电梯顶灯下泛着柔和的光。
一周后,他们领了证。
婚礼很简单,只请了双方家人。范丽华穿着白纱,对他说:“我嫁的不是你的钱,是你的命格。”
戴有法不懂:“什么命格?”
她神秘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婚后,范丽华果然说到做到。她辞了工作,专心持家。她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饭菜清淡可口,从不问他工资多少,也不干涉他工作。半年后,她怀孕了——医生说是三胞胎!
产房外,戴有法紧张得手抖。医生出来报喜:“一男两女,母子平安!”
他跪在产房门口,泪流满面。那一刻,他忽然明白,贵人不止是事业上的帮扶,更是生命中的圆满。
朋友们都说他福气好:事业顺,婚姻美,子女旺。
只有他自己隐约觉得,这一切,顺利得不像真实人生。范丽华的出现,太过巧合;三胞胎的降临,太过罕见;她的温柔体贴,太过完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编织他的幸福。
直到某夜,他听见范丽华在阳台打电话。
“哥,他完全没怀疑。”她声音压得很低,“天乙贵人星稳固,三胞胎已成‘三星拱照’之局,咱们家的煞气,应该能解了。”
戴有法站在门后,心如擂鼓。他没有出声,只是默默退回房间。
第二天,他假装无意问起:“你哥……是做什么的?”
范丽华顿了顿,笑着说:“算命的。小县城里混口饭吃。”
他点点头,没再追问。
但他心里清楚:这场婚姻,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玄学布局。而他,既是受益者,也是祭品。
可奇怪的是,他并不愤怒。因为在这场布局里,他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家庭、孩子——这些,是他穷尽一生也未必能凭自己争取到的。
他想起父亲的话:“贵人不会主动找你,你要学会低头,学会感恩。”
也许,范丽华,就是命运派来的另一个贵人——以妻子之名,行护法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