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符师行会内,冉枭竟主动寻到了正在翻阅一部火系符法典籍的肖燕。
“肖师妹。”他平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让肖燕吓了一跳,手中的典籍差点掉落。她回过头,看到是冉枭,脸上瞬间又有些发热,强作镇定道:“干嘛?又想比试?”
“不是。”冉枭摇头,直接说明来意,“听闻赤火宗坐落于熔岩山脉,火系灵气充沛,奇景独特。不知可否方便,带我前去一观?”
肖燕愣住了,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木头、冰块、讨厌鬼,竟然会主动提出想去她家看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股莫名的喜悦和得意悄然涌上心头,她努力压下想要翘起的嘴角,故作矜持地清了清嗓子:“咳咳,我们赤火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不过嘛……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带你进去见识见识好了!”
她心中雀跃,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典籍,兴冲冲地领着冉枭离开了符师行会,驾驭法器,朝着城东的熔岩山脉飞去。
赤火宗宗门依山而建,建筑多以赤红石材为主,风格粗犷大气。一踏入宗门范围,便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灼热气息,火系灵气异常活跃。
有肖燕这位小公主带领,一路自然是畅通无阻。肖燕显得十分兴奋,不停地为冉枭介绍着沿途的景致。
“看那边,那是我们赤火宗的炼器堂,我哥经常在里面一待就是好几天!”
“那边是炼丹房,不过比不上丹会啦……”
“前面是演武场,弟子们平时都在那里切磋火法……”
她最终带着冉枭来到了赤火宗后山一处禁地边缘。这里温度更高,空气中甚至漂浮着细小的火星。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环形山口,向下望去,深不见底,只有翻滚涌动的暗红色岩浆,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热浪和硫磺气息。
“这里是我们赤火宗的火脉源头之一!”肖燕指着那翻滚的岩浆,语气带着一丝炫耀,“这岩浆底下,据说栖息着一条变异的火鳞巨蟒,实力非常恐怖,连我爹和哥哥都不轻易惊动它。”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崇敬之色,指向岩浆中心深处,那里隐约似乎有一团更加深邃、仿佛在缓缓跳动的暗红光芒。
“你看那里!那就是我们赤火宗的立宗之本,世代守护的——妖莲红业火!”肖燕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无比的郑重,“据说此火蕴含着一丝业力,不仅能焚尽万物,更能灼烧因果,玄妙无比。只是它极难掌控,宗门内目前也只有我父亲和哥哥能勉强引动其一丝力量。”
冉枭站在岩浆边缘,炙热的风吹拂着他的衣袍发丝,他的目光深邃,紧紧盯着那岩浆深处的暗红光芒,以及感知着岩浆下方那股隐晦而庞大的生命气息。
他周身那平静的气息,似乎与这狂暴炽热的环境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平衡。
就在肖燕介绍之时,一个洪亮而带着几分审视意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丫头,你带谁来这儿了?”
两人回头,只见一名红发如火,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狂野的青年大步走来,正是肖焱。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瞬间落在冉枭身上,上下打量着他,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肖燕见到哥哥,连忙道:“哥,这是冉枭,符师行会的符师,我带他来宗门参观一下。”
肖焱双手抱胸,走到近前,他比冉枭还要高出少许,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他并没有理会妹妹的介绍,而是直接看着冉枭,嘴角勾起一抹略带痞气的弧度,语气算不上客气:
“哦?你就是那个让我妹妹最近魂不守舍,画符都画坏了好几张的冉枭?”
“哥!你胡说什么呢!”肖燕瞬间俏脸通红,又羞又急地跺脚。
肖焱却不理她,目光依旧锁定在冉枭身上,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小子,我不管你有什么天赋,接近我妹妹,有什么目的?”
面对肖焱那充满压迫感的审视和毫不客气的质问,冉枭的神色依旧平静如水。他先是微微颔首,礼节周全地开口:“赤火宗少主,久仰。在下冉枭,并无他意,只是对贵宗火脉心生向往,特来观摩。”
他这番不卑不亢的态度,倒是让肖焱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寻常年轻修士在他这般气势下,多少会有些局促,此人却稳如磐石。
然而,冉枭接下来的话,却让肖焱和肖燕同时愣住了。
冉枭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翻滚的岩浆深处,那团缓缓跳动的暗红光芒,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贵宗的妖莲红业火,确是天地神火中的佼佼者,蕴含业力,威能无穷。只可惜……”
他顿了顿,视线转回肖焱身上,那双平静的眸子仿佛能洞穿虚妄:“火种虽多,散布于这岩浆火脉之中,却无人能真正掌控其核心本源,只能借其一丝余威。暴殄天物。”
肖焱眉头瞬间拧紧,脸色沉了下来。妖莲红业火乃是赤火宗立宗之基,不容外人置喙!他冷声道:“你说得轻巧!此火狂暴,蕴含业力,稍有不慎便反噬其身,化境修士亦不敢妄动!我赤火宗历代先贤耗费无数心血,方能借其一缕火力,你一个符师,懂什么?”
肖燕也急了,连忙拉住冉枭的袖子,低声道:“冉枭!你别乱说!那妖莲红业火真的很危险,靠近都会被灼伤神魂!你快跟我哥道个歉!”
她虽然觉得冉枭有时候是讨厌鬼,但也不想看他因为口出狂言而惹怒哥哥。
然而,冉枭仿佛没有听到肖燕的劝阻,他看着肖焱,缓缓地,一字一句地,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言论:
“若我出手,无需半炷香,便可从那岩浆之中,收取一颗完整的妖莲红业火火种。”
一时间,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岩浆翻滚发出的“咕嘟”声,以及炙热风吹过山岩的呼啸。
肖燕瞪大了美眸,小嘴微张,彻底呆住了。收取……一颗完整的火种?半炷香?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肖焱先是愕然,随即脸上涌起一股被轻视和戏弄的怒意,他气极反笑:“哈哈哈!好!好大的口气!冉枭,我本以为你只是个有点天赋的狂徒,没想到还是个不知死活的疯子!
收取妖莲红业火火种?就凭你?你知道那岩浆的温度有多高?你知道那火种蕴含的业力有多恐怖?半炷香?你怕是连靠近都做不到,就会被焚成灰烬!”
面对肖焱的怒斥和肖燕焦急的眼神,冉枭依旧那副平静的模样,只是淡淡反问:“若我做到了呢?”
肖焱笑声戛然而止,他死死盯着冉枭,想从对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开玩笑或者虚张声势的痕迹,但他失败了,那双眼睛里,只有深不见底的平静和一种令人心悸的笃定。
于是,肖焱用神识探查他的修为,发现他与自己一样,是真人境二重。
不对,神识只能探查出比自己低的修为,若超过自己的修为,则会与自己相同,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划过肖焱脑海:难道他真有办法?
不!不可能!连父亲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一个小符师凭什么?
但万一呢?万一他真有某种秘法…
肖焱眼神剧烈闪烁,心中天人交战。
最终,对宗门圣火的执念压倒了对冉枭的怀疑与怒意。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沉声道:“好!既然你执意要找死,我便成全你!”
他抬手拦住了还想劝阻的肖燕,目光锐利如刀,盯着冉枭:“你若真能在半炷香内,收取一颗完整的妖莲红业火火种,安全归来!我肖焱,便承认你有资格与我妹妹相交!但若是你做不到,死在里面,或者超过时限,那就怨不得任何人!”
“哥!你怎么能与冉枭赌气啊?!”肖燕急得直跺脚。
冉枭对肖焱提出的条件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点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