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环提出的“古法观气”计划,如同一着险棋,让姜小勺和林薇在紧张之余,也看到了一丝破局的希望。接下来的几天,时味居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紧锣密鼓地筹备着这场至关重要的“表演”。
林薇负责筛选参与者。她动用了所有的人脉,最终只邀请了三位背景深厚、口风极紧,且对传统文化和神秘学抱有浓厚兴趣的顶级人士:一位是德高望重、与官方关系密切的退休文化界泰斗周老;一位是出身显赫、在顶级商圈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女企业家杜女士;还有一位则是背景神秘、据称与某些特殊部门也有往来的私人收藏家金先生。这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见多识广,不易被寻常事物震惊,且他们的认可,能在特定圈层产生极大的影响力。
姜小勺则全力配合杨玉环进行“演练”。杨玉环所谓的“古法观气”,并非真正的法术,而是结合了她自幼学习的宫廷导引吐纳术(能微弱调节自身气息和精神状态)、一些特制的唐代宫廷香料(燃烧时会产生奇异的光晕和沁人心脾的香气),以及她作为贵妃常年养成的、那种能无形中影响周围氛围的强大个人气场。她要做的,就是在特定环境下,通过语言、仪态和这些辅助手段,引导参与者产生一种“感受到特殊能量”的心理暗示和生理体验。
“关键在于‘意’而非‘力’,”杨玉环对姜小勺解释道,“引动后院那口锅的力量是下策,极易失控。而上策,是调动人之‘心神’,让其自行‘看见’、‘感受到’吾等希望其感受到的东西。此乃攻心为上。”
姜小勺听得连连点头,对这位贵妃娘娘的智慧有了新的认识。他同时全力运转【星枢导引术】,一方面确保后院铁锅的能量处于绝对平稳状态,避免任何外泄;另一方面,则尝试用自身的精神力,极其细微地配合杨玉环,在她进行“观气”演示时,于空气中营造出极其微弱、难以捕捉、却又确实存在的“涟漪感”,增强说服力。
与此同时,对面书店二楼的陈调查员和李教授也察觉到了时味居不寻常的动向。
“他们似乎在筹备一次小范围、高规格的私人活动。”陈调查员看着监控画面中林薇频繁联系那三位重量级人物的记录,眉头紧锁,“受邀者的身份都不简单。他们想做什么?”
李教授则更关注杨玉环近期的行为:“那位‘杨女士’最近频繁在后院进行某种……仪式般的练习?她的动作、使用的香料,都带有强烈的唐代宫廷特征,而且非常专业,不像表演。”他指着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画面中杨玉环正焚香静坐,身姿优雅,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可能是光线角度和香料烟雾造成的错觉),“这种仪轨,我在一些极其冷门的唐代道教典籍残卷中看到过类似的记载,是用于宁神静气、感应外物的……她怎么会懂?”
两人的疑惑越来越深,决定在“贵妃雅集”举办当日,动用最高权限的监测手段,近距离观察这次活动。
约定的日子很快到来。傍晚时分,时味居提前打烊,店内只留下姜小勺、林薇和杨玉环三人。周老、杜女士、金先生三位贵客准时抵达,他们衣着低调,气度不凡,眼中都带着几分好奇与审视。
简单的茶叙寒暄后,杨玉环引领众人来到特意布置过的后院。后院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四周悬挂着薄如蝉翼的纱幔,中间摆放着蒲团和香案,香案上放着杨玉环带来的鎏金香炉和几样造型古朴的玉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冷而神秘的香气。
“今日邀三位前来,乃是体验一番盛唐宫廷流传下来的‘观气’之法,”杨玉环声音舒缓,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此非仙术,乃是调息静心,感应天地万物自然流转之气韵。请诸位放松心神,随我引导。”
她示意众人于蒲团上坐下,自己则立于香案前,点燃了特制的香料。青烟袅袅升起,在朦胧的灯光下呈现出奇异的色彩变化。杨玉环开始以一种古老而优美的节奏进行吐纳,双手结印,缓缓舞动,口中吟诵着晦涩难懂的音节。
姜小勺坐在角落,全力收敛自身气息,同时将【星枢导引术】运转到极致,一方面压制后院铁锅,另一方面,则按照事先演练好的,将一丝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精神力,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般,轻轻荡漾在杨玉环营造的气场周围,增强那种“玄妙”的氛围。
周老、杜女士、金先生起初还带着审视的目光,但随着杨玉环的引导,以及那奇异香气和微弱精神涟漪的影响,他们渐渐感觉周围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而“富有生机”,仿佛能看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光点在流动,耳畔似乎有若有若无的古老乐声,身心都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而敏锐的状态。
杜女士甚至忍不住低声惊叹:“我好像……感觉到了,一种温暖而厚重的气息,像是……历史的沉淀?”
金先生也微微颔首,闭目感受:“似有金玉之交鸣,华贵而雍容。”
周老虽未说话,但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他确实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寻常的“场”,这种感觉,与他年轻时在某些极其古老的文物旁感受到的有些类似,却又更加……鲜活?
隐藏在对面书店、动用了一切监测设备的陈调查员和李教授,此刻却陷入了更大的困惑。
监测屏幕上,后院的能量读数确实有变化!但并非他们预想中的剧烈爆发或异常辐射,而是一种极其平和、稳定、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低频波动。这种波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和“文化”气息,与之前捕捉到的任何异常信号都不同,更像是一种……经过高度控制的能量展示?
“这……这是什么?”李教授看着频谱分析图上那优美而和谐的波形,难以置信,“这能量特征……充满了‘人为修饰’的痕迹,但又如此自然?像是将某种固有的能量,进行了‘艺术化’的编排和呈现?这怎么可能做到?!”
陈调查员也眉头紧锁。仪器显示,这股能量虽然特殊,但完全在安全范围内,甚至对在场人员的身心似乎有微弱的益处。这完全不符合“异常现象”通常具有的混乱、不可控特征。难道……这真的只是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高端“文化表演”技术?利用了声、光、电、磁乃至某种心理暗示的综合手段?
就在这时,杨玉环的“观气”达到了高潮。她双手向上托举,仿佛承接天地,周身的气场与姜小勺暗中辅助的精神涟漪达到了一个和谐的共振点。刹那间,在场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以杨玉环为中心,一圈淡淡的、七彩流转的光晕一闪而逝,空气中那奇异的“流动感”也达到了顶峰,随即缓缓平复。
光晕散去,杨玉环收势而立,气息平稳,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周老、杜女士、金先生三人脸上残留的震撼与回味,却证明他们确实经历了非同一般的体验。
“妙!妙不可言!”周老率先抚掌赞叹,“此等感受,恍若与古人神交,切身感受到了盛唐之气韵!杨女士真乃神人也!”
杜女士和金先生也纷纷称奇,对这次独特的体验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活动圆满结束,三位贵客心满意足地离开,并纷纷表示期待下一次的“雅集”。
送走客人,姜小勺和林薇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第一步,成功了!
而对面的陈调查员和李教授,看着恢复平静的监测数据,以及那三位身份不凡的参与者离开时脸上显而易见的满足和推崇,面面相觑。
“我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李教授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如果这是表演,那这表演的技术水平和文化底蕴,已经超出了目前已知的任何范畴。如果这不是表演……”他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分明写着“这更可怕”。
陈调查员沉默良久,最终缓缓道:“继续观察。不过……观察的重点,或许需要调整一下了。”他意识到,时味居和这些“演员”们,可能并非他最初设想的那种“异常威胁”。他们展现出来的东西,虽然古怪,却似乎……蕴含着某种难以估量的价值和文化意义?
杨玉环的一场“古法观气”,不仅初步化解了眼前的危机,更是让官方的调查方向,发生了微妙的偏转。然而,姜小勺明白,这仅仅是开始。如何在这越来越复杂的局面中,平衡各方关系,守护住时空的秘密,依旧任重而道远。他看着后院那口沉默的铁锅,知道未来的挑战,只会更多,不会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