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街头偶遇，他送老人回家（温柔侧影）
周末的午后，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在柏油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未晚抱着刚从书店买来的专业书籍，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难得的闲暇时光让她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评审会后的这几天，她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与顾时砚产生非工作交集的机会，项目沟通全靠邮件和工作群，哪怕在电梯里偶遇，也只是点头示意，匆匆擦肩而过。
她以为这样就能将情绪平复，可每当夜深人静，顾时砚在评审会上力排众议的样子、办公室里指尖相触的瞬间、那张标注着细致建议的草图，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盘旋。苏晴说得对，他的所作所为绝非“分内之事”那么简单，可他刻意保持的距离感，又像一堵无形的墙，让她不敢再往前半步。
“小姑娘，能不能帮我搭把手？”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林未晚的思绪。
她循声望去，只见路边的公交站台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正吃力地拖着一个巨大的蛇皮袋，袋子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老奶奶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脚步踉跄，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林未晚立刻快步走了过去，放下怀里的书，伸手扶住蛇皮袋：“奶奶，我来帮您！”
“谢谢你啊，小姑娘，真是个好心人。”老奶奶喘着气，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这袋子里是我孙子爱吃的土特产，从老家带来的，太重了，我实在拖不动了。”
林未晚试着提了提蛇皮袋，入手沉甸甸的，估计得有二三十斤。“奶奶，您要去哪里？我送您过去吧。”
“不用不用，太麻烦你了。”老奶奶连忙摆手，“我就在前面的小区下车，等下一班公交车来了就行。”
林未晚看了看站台站牌，下一班公交车还要十五分钟才到，老奶奶年纪这么大，抱着这么重的东西站在路边太危险了。“没事奶奶，我也不急着走，陪您等车，顺便帮您看着东西。”
她说着，将蛇皮袋拖到站台的阴凉处，又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老奶奶：“奶奶，您擦擦汗。”
老奶奶接过纸巾，感动得眼眶都红了：“现在像你这么热心的年轻人不多了。我孙子工作忙，没时间来接我，我想着自己能行，没想到还是老了，不中用了。”
林未晚笑了笑：“奶奶您别这么说，您身体这么硬朗，已经很厉害了。”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了公交站台旁，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侧脸。林未晚的心跳猛地一滞，竟然是顾时砚。
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时砚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目光落在她和老奶奶身上，以及那个巨大的蛇皮袋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顾总？”林未晚下意识地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顾时砚没有回应她，而是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他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休闲裤，少了几分职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难得的松弛感。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连额前垂落的几缕碎发，都显得格外柔和。
他径直走到老奶奶面前，语气温和地问道：“阿姨，您需要帮忙吗？”
老奶奶愣了一下，看了看顾时砚，又看了看林未晚，疑惑地问：“小姑娘，这是你的朋友？”
林未晚连忙摆手：“不是的奶奶，这是我的……合作方。”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她和顾时砚的关系，只能含糊地说道。
顾时砚没有在意她的措辞，目光落在那个蛇皮袋上：“阿姨，这袋子很重吧？您要去哪里，我送您过去。”
“不用不用，太麻烦你了小伙子。”老奶奶连忙拒绝，“我等公交车就行，很快就到了。”
“公交车还要十五分钟才来，您抱着这么重的东西站在这里不安全。”顾时砚说着，不等老奶奶反驳，已经弯腰拎起了蛇皮袋。他的动作很轻松，仿佛那二三十斤的重量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可林未晚却注意到，他拎起袋子的瞬间，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微微绷紧，显然也并不轻松。
“小伙子，你……”老奶奶还想说什么，顾时砚已经将蛇皮袋放进了后备箱，然后转过身，对老奶奶说：“阿姨，上车吧，告诉我您的地址，我送您回家。”
他的语气很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老奶奶看了看林未晚，又看了看顾时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小伙子，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顾时砚说着，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阿姨，您坐前面吧，视野好。”
老奶奶道谢后，小心翼翼地坐进了副驾驶。顾时砚关上车门，转身看向林未晚，目光落在她脚边的书上：“你要去哪里？顺路的话，我送你。”
林未晚连忙摇头：“不用了顾总，我就在这附近，自己走回去就行。”她实在不想和他有太多私下的接触，尤其是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
顾时砚没有强求，只是点了点头：“那你注意安全。”
说完，他转身准备上车，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看向林未晚：“刚才谢谢你帮阿姨。”
林未晚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脸颊微微发烫：“应该的，换做谁都会帮忙的。”
顾时砚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转身坐进了驾驶座。
车子缓缓启动，林未晚站在原地，看着车子驶离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她看到顾时砚在车里和老奶奶说着什么，老奶奶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很开心。透过车窗，她能看到顾时砚的侧脸，线条柔和，眼神专注，那份难得的温柔，是她从未在工作场合见过的。
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一面。
林未晚想起一年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顾时砚虽然总是忙于工作，却也会在周末陪她去福利院做义工，会耐心地陪老人聊天，会细心地帮孩子辅导功课。那时的他，也是这样温柔，这样有耐心。只是后来，分手的伤痛让她忽略了这些，只记得他的冷漠和决绝。
直到今天，看到他毫不犹豫地帮助陌生的老奶奶，她才突然意识到，顾时砚的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很善良、很温柔的人。他只是习惯了用冷漠的外壳保护自己，习惯了将情绪藏在心底。
林未晚弯腰捡起地上的书，抱着书继续往前走，可脚步却比刚才沉重了许多。刚才顾时砚的温柔侧影，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她平静的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想起评审会后，他在办公室里递给她草图时的样子，想起他发来的详细模拟数据，想起他在电梯里偶遇时那句简单的“早”，这些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其实都藏着他的用心，只是她一直被过去的误会和伤痛蒙蔽了双眼，不愿去相信。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如果他真的还在乎她，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为什么还要保持着这样刻意的距离感？
林未晚越想越迷茫，心里的挣扎也越来越强烈。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相信眼睛看到的，还是该坚守内心的防线。
走了大约十分钟，林未晚突然看到前面路口，顾时砚的车停在那里，似乎在等红灯。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躲在路边的树后，看着车里的景象。
红灯转绿，车子缓缓驶过路口，就在这时，她看到顾时砚摇下车窗，对副驾驶的老奶奶说了句什么，老奶奶笑着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顾时砚。顾时砚没有拒绝，接过苹果，说了声谢谢，然后将苹果放在了中控台上。
那个画面，温馨得让林未晚的眼眶有些发热。她突然觉得，或许苏晴说得对，她应该给顾时砚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毕竟，真相已经大白，那些误会也已经解开，她没有必要再用过去的伤痛惩罚自己。
可是，心里的那道坎，真的那么容易过去吗？一年来的委屈和挣扎，真的能因为这一次的偶遇，就彻底烟消云散吗？
林未晚不知道答案。她只知道，顾时砚的温柔侧影，已经深深印在了她的心里，让她无法再像以前那样，轻易地将他从自己的生活中抹去。
她抱着书，继续往前走，阳光依旧温暖，梧桐树叶依旧翠绿，可她的心情，却再也无法回到最初的平静。她想起顾时砚刚才的样子，想起他帮助老奶奶时的毫不犹豫，想起他温柔的语气，心里的那道防线，似乎在一点点松动。
或许，她真的应该试着放下过去，重新认识顾时砚。或许，他们之间，真的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只是，这个决定，需要太大的勇气。她怕自己再次投入感情，会再次受到伤害；她怕顾时砚的温柔只是一时的假象，等她放下防备，他又会变回以前那个冷漠的样子。
林未晚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停下脚步，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心里充满了迷茫和纠结。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苏晴打来的电话。
“未晚，你在哪里呢？我刚才看到顾时砚的车了，就在你家附近的路口，他车里好像还载着一个老奶奶，你看到了吗？”苏晴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
林未晚愣了一下，没想到苏晴也看到了：“我看到了，我刚才在公交站台遇到他们，那个老奶奶提着很重的东西，顾时砚送她回家了。”
“什么？”苏晴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顾时砚竟然会做这种事？他该不会是故意在你面前装好人吧？”
林未晚苦笑了一下：“应该不是吧，他当时不知道我在那里，是偶然遇到的。”
“偶然？我才不信呢！”苏晴说道，“未晚，你可别被他骗了！他就是想让你看到他温柔的一面，让你对他改观，然后重新追求你！你可一定要保持清醒，别上当！”
林未晚沉默了，苏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可她刚才看到的顾时砚，那种发自内心的温柔和耐心，不像是装出来的。
“晴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林未晚轻声说道，“可是，我现在真的很迷茫。我看到他帮助老奶奶的样子，真的很难再把他和一年前那个冷漠分手的人联系起来。或许，我真的应该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未晚，你疯了吗？”苏晴着急地说道，“你忘记一年前你有多痛苦了吗？你忘记他是怎么对你的了吗？他现在做这些，说不定只是因为愧疚，不是因为还爱你！你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苏晴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林未晚。她想起一年前分手时的场景，想起顾时砚那句“我们不合适”，想起这一年来的挣扎和痛苦，心里的那点松动，又瞬间被冻结了。
是啊，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忘记过去的伤痛呢？顾时砚的温柔，或许真的只是出于愧疚，而不是爱。如果她因为这一点温柔就再次沦陷，那她之前所受的苦，岂不是都白费了？
“我知道了晴晴，我会慎重考虑的。”林未晚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挂了电话，林未晚站在路口，久久没有挪动脚步。阳光依旧明媚，可她却觉得心里一片寒凉。顾时砚的温柔侧影和苏晴的警告，在她脑海里反复交织，让她陷入了更深的挣扎。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相信什么，该选择什么。她只知道，这场偶遇，让她原本就不平静的心，变得更加混乱了。
或许，感情就是这样，充满了未知和迷茫。而她，只能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既怕再次受伤，又忍不住对那份深埋心底的感情，抱有一丝微弱的期待。
林未晚深吸一口气，抱着书，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她和顾时砚之间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而她能做的，就是尽量保持清醒，不被情绪左右，做出最适合自己的选择。
只是，顾时砚那个温柔的侧影，已经深深印在了她的心里，让她无法再像以前那样，轻易地放下。她不知道，这个侧影，会成为她和顾时砚重新靠近的契机，还是会成为她再次受伤的导火索。
走到家门口，林未晚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地板上的灰尘。她把书放在沙发上，疲惫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顾时砚的样子，再次在她脑海里浮现，温柔而清晰。
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放下，舍不得；靠近，又不敢。这种进退维谷的滋味，比任何时候都要煎熬。
或许，她真的需要时间，来慢慢理清自己的思绪，来判断顾时砚的心意，来决定自己的未来。而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场街头偶遇，已经彻底打破了她刻意维持的平静，让她不得不重新面对自己的内心，面对她和顾时砚之间那段充满误会和隔阂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