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完工作证和钱数没问题后,做了笔录登记归还。
值乘任务继续。
展卫东态度转弯,凑到顾平安身边问:“顾大,您是怎么察觉他们仨是一伙的。”
“这就是我刚才说过的观察,通过巡视中的观察心里大概就有数了,当然,这得靠值乘时间经验积累,你们做的不错,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这两人找出来,确实有天赋。”
“观察?”
“咱们大队长有一个让人羡慕的本领,他靠观察就能大概分析出对方身份,我记得他说过一句话,说一个人的动作或者想法随着一定时间会反应在他的生活、习惯上,或许自己都没发现,就比如你。”
展卫东正听的认真,见提到自己一脸好奇:“我?”
“嗯,你多年军旅生涯养成的习惯,吃饭时狼吞虎咽,每到一个地方,都习惯性的先打量周边地势环境,休息时即使是坐着,惯用脚也是紧贴地面侧身,便于第一时间起身。”
展卫东很不舒服这感觉,就好像你在他面前没有一点秘密。
“另外,昨晚你一直没休息好,早上出门还很匆忙,左脚鞋子里应该有什么东西,踩着不舒服,不过你好像对鞋里边有东西已经习惯了,你很疼自己家丫头,她在你出门时是不是追出来很远?”
展卫东脱掉左脚的黄胶鞋,倒出里边的花生壳,刚才还硬梆梆的脸上浮起一抹温情:“她五岁了,每次出门我都和她打游击,不然能一路哭着跟上来,拉住自行车轮子不让我走,在鞋里放东西还算好,以前都把我鞋藏起来好几回,不过您怎么知道我家是个丫头?”
“你是一个对自己非常严格的人,但胸襟上却被画着一个三个小火柴人,是她画的吧?其中有个小人儿头有冲天辫呢。”
展卫东轻轻抚摸着胸襟,嘴角翘起:“是她画的,给我和她妈包括她自己都画了,还不准洗,说是这样一家人就天天在一起了,后边我媳妇没办法,只能用线把她画的缝的勾勒出来,因为每次洗完都得重新帮她给把画补上。这身因为是第一次穿,昨晚才画好的。”
王汉泽一脸惊叹:“您观察真细致,画这么小也看到了,能靠什么方法提升我们这方面能力吗?”
那你们得有个金手指才行呢。
“这方面没什么捷径,无非是心有所向日复一日的必有精进而已,我当时和你们一样,记得第一次是值乘国际联运到安东段的13\/14次列车。”
“我跟着师父巡视过一圈后,他基本把每个车厢的情况就摸清楚了,冷不丁的考我坐在某节某席的人是什么身份,后边确认,她是吃飞轮的,对他这种能力我打心里直流口水,在回程的车上自己试了试,还闹出了个笑话,对着一女同志分析半天,然后人家是个男的。”
“被他们笑话了好一阵子,郑支安慰我不要怕闹笑话,尝试的去观察分析,日积月累,迟早也能做到不出岔子。”
一路上再无事发生,一直到返程时快到东便门时王汉泽汇报车厢里有人打架,都还手了。
“因为什么打架?”
王汉泽一副开了眼的表情:“开始是一对父子打,后边这父子俩合起来打另外一名男同志,刚我离开时都见血了,马哥好悬才劝下来,至于为什么打架,都是贫嘴逗闷子惹出来的祸。”
顾平安倒是惊奇了,贫嘴逗闷子在四九城人来说是常有的事,红了脸你就输了,人家会觉得你开不起玩笑,心眼小。
两人到达出事的车厢,这会子三人还在对骂呢。
“怎么回事?伤到哪儿了?”
马勇武指着鼻子上淌血,还一脸委屈的中年男子回道:“他跟人家开几句玩笑话惹出的事,就鼻子出血了。”
另一对父子不乐意了,操着关外话反驳:“同志,我们爷俩为啥打他你还不清楚吗?有他这么开玩笑的么?什么银啊,成心挑拨我们父子关系,这要搁我们那儿,打死都算轻的了。”
“都叫什么名字?”
“被打的这位同志叫文三儿,这父子俩,脑袋大脖子粗的是父亲,叫范牧胜,是个厨子,原本是关外过来到四九城投奔朋友的,但下错车走错路了,问了路才坐上咱们这趟返程车,他身边的是他儿子范丰娃。”
“他说什么了?”
范氏父子俩面色涨红,明显不好意思说出口。
马勇武凑近小声回道:“这文三儿嘴欠,想逗个乐子,就拿人家父子开玩笑,说人家儿子背着他父亲和儿媳鬼混,过不了多久就能抱上孙子了,一般人肯定能听出来这话是开玩笑的意思,但他这个范牧胜好像有点不太聪明,脾气还暴躁,话没说完朝着自己儿子动起了手。”
顾平安脑袋都有些宕机,打量着这对父子,并排排乖巧的站着,活脱脱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听说过叫丰民,丰谷,丰仓,还头一回听到叫丰娃的。
还有这位挨打的,你取什么名不好,取个叫文三的,打听打听满四九城谁没揍过一个叫文三的。
“范丰娃一直没还手,委屈的叫冤说那是他媳妇,怎么就叫鬼混了呢?”
“可把儿子打都打了,当父亲的一时下不来台,看热闹的人又多,一下子就把怒气撒到嘴欠这位文三身上了。”
顾平安给文三儿递上手帕,对方摆着手没接,用袖子抹鼻血:“甭给您弄脏了,嘿,我这倒霉催的,流这么多血得吃多少回荤腥才能补回来呀,公安同志,您可得给我做主,不就是开句玩笑话吗,好家伙,父子双打是吧?太野蛮了。”
“你也甭怨人家打你,开玩笑得分什么人吧,先不说人家和你认不认识,你出了四九城敢这么跟外地人开玩笑么?没其他地方受伤吧?”
“那倒没有,咱四九城爷们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这回算是我嘴欠,自认倒霉,不给您几位添麻烦了,下了车我找个土圪垃塞着堵一阵子就好了。”
顾平安取出烟盒,掐掉烟屁股递给他:“用这个吧,文三,我们得批评你,怎么能拿自己同志开这种玩笑,你一会要和人家父子俩郑重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