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温和而威严的声音如同大道纶音在秦云的识海中回荡。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它驱散了秦云心中的恐惧。抚平了他因重伤而带来的躁动。他缓缓地从草丛中站了起来。尽管他的身体依旧虚弱。但他的眼神却已经恢复了清明。他看着眼前这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深深地鞠了一躬。
“晚辈青云宗秦云。见过前辈。”秦云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充满了敬意。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位老者的深不可测。那是一种超越了修为境界。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的境界。
“青云宗……”老者闻言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追忆。“是青云子那小子的宗门吗？没想到万年过去了。他的道统还能传承下来。也好。也好。”
他挥了挥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将秦云扶了起来。“不必多礼。我不是你的前辈。我只是这片遗迹的一个守护者。你可以称我为‘守陵人’。”
“守陵人前辈。”秦云再次行礼。他心中充满了疑问。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他恭敬地等待着守陵人的下文。
守陵人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秦云的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肉身。看清他体内的一切状况。“元婴尽碎。丹田空洞。经脉寸断。伤得确实很重。能活到现在。全凭你那一身独特的混沌之气护住了心脉。真是不可思议。”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赞赏。“更不可思议的是。你竟然能以如此残破之躯。催动‘归源之印’。开启了这座尘封万年的归源之门。小友。你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
秦云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切似乎都被这位守陵人看穿了。他没有隐瞒。将自己的经历。从获得混沌之气。到建立追魂殿。再到闯入阴魂谷。与血魂使的战斗。以及最后如何开启归源之门。都简要地说了一遍。
听完秦云的叙述。守陵人沉默了许久。他仰头看了一眼那片湛蓝的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万年了。血魂殿的余孽依旧没有消失。反而愈发猖獗。看来。那场大战的终结。并非真正的终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与沧桑。
“前辈。您知道血魂殿的来历吗？还有。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秦云忍不住问道。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疑问。
守陵人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秦云。“你想知道？”他反问道。
秦云郑重地点了点头。“晚辈想知道。不仅是为了解惑。更是为了寻找一条能够对抗血魂殿的道路。”
“好。”守陵人点了点头。“既然你开启了归源之门。又身负归元混沌。你便有资格知道这一切。跟我来吧。”
说完。他转过身。拄着那根星辰法杖。朝着草原的深处缓缓走去。他的步伐很慢。但每一步落下。脚下的草地都会泛起一圈圈涟漪。仿佛在与这片天地共鸣。
秦云不敢怠慢。立刻跟了上去。
他们一前一后。穿过了一望无际的草原。又翻越了数座高耸入云的仙山。一路上。秦云看到了许多难以想象的景象。他看到一条由灵液汇成的大河在空中奔腾。河中游弋着一条条金色的龙鲤。他看到一片由各种稀有灵药组成的森林。每一株灵药都散发着千年以上的药香。他甚至看到了一群上古异兽。它们在这片土地上自由地生活。看到秦云和守陵人时。它们只是抬起头。用那双充满灵性的眼睛看了一眼。然后便继续自顾自地嬉戏。
这里。简直就是一片修士梦寐以求的洞天福地。与外面那片死寂的星空残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前辈。这里……”秦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无以复加。
“这里是上古战场的核心。也是先古道最后的庇护所。”守陵人缓缓地说道。“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其实是一块巨大的星辰碎片。当年先古道的大能们。用无上神通将这块碎片从崩坏的星宇中剥离出来。并布下了万古不灭的守护大阵。才为这片天地保留了一丝生机。”
秦云闻言。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无法想象。当年那场大战究竟是何等的惨烈。竟然需要先古道的强者们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
走了约莫半日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这片天地的尽头。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座无边无际的雕像群。
成千上万的雕像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它们形态各异。有的手持长剑。怒目圆睁。仿佛在与天地为敌。有的盘膝而坐。双手结印。脸上带着悲悯的神情。仿佛在为苍生祈福。有的则仰天长啸。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这些雕像栩栩如生。仿佛只是在瞬间被永恒地定格。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虽然已经消散。但那股属于强者的意志。却依旧在这片天地间回荡。
秦云走在这些雕像之间。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万年之前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他能感受到这些先古道强者的决心。能感受到他们面对强敌时的无畏。更能感受到他们为了守护这片天地而牺牲自己的悲壮。
他的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们就是先古道的英雄。”守陵人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肃穆。“当年。为了抵御血魂殿的入侵。他们前仆后继。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最终。他们用自己的身躯和神魂。化作了守护这片天地的基石。”
“那……血魂殿究竟是什么？”秦云追问道。
守陵人停下脚步。他指了指雕像群的中央。在那里。有一座最为巨大的雕像。那是一名身穿战甲的男子。他手中握着一柄断剑。他的目光望向天空。充满了无尽的战意。
“看到他了吗？”守陵人问道。“他叫‘战’。是先古道最后一位领袖。也是他。发现了血魂殿最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
“血魂殿。并非这个世界的生灵。”守陵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们是来自域外的天魔。他们以吞噬世界的本源为生。而他们最擅长。也是最歹毒的功法。就是污染修士的‘道源’。”
“道源？”秦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没错。道源。”守陵人解释道。“每一个修士。从踏上修行之路开始。便会凝聚属于自己的道源。那是你一切功法。一切境界。一切力量的根源。而血魂殿的禁忌秘法。可以直接污染你的道源。让你的道。变成他们的道。让你从一个守护者。变成一个只知杀戮和吞噬的怪物。先古道之所以会败。不是因为实力不济。而是因为我们的道。被他们污染了。许多高手在不知不觉中。走火入魔。自内而外地崩溃。那场面……比任何战场都要惨烈。”
守陵人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痛苦。显然。当年的那一幕。给他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秦云听得心惊肉跳。他终于明白了。血魂殿的可怕之处。不在于他们强大的实力。而在于他们那种釜底抽薪。从根源上摧毁敌人的邪功。
“那……前辈。您知道如何对抗这种污染吗？”秦云急切地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守陵人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之前说过。你身上。藏着对抗他们的希望。”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秦云的眉心。“你的混沌之气。是天地间最本源的力量。它拥有净化一切。回归本源的特质。它。就是血魂殿道源污染的克星。”
“归元混沌……”秦云喃喃自语。他想起了在陨星之地入口处。那位先古道强者留下的神念烙印。烙印的最后。也提到了归元混沌。
“没错。”守陵人点了点头。“你的道。走的是正确的道路。但是。你现在还太弱了。你的混沌之气还只是雏形。根本无法与血魂殿那已经传承了万年的道源污染相抗衡。”
“那我该怎么做？”秦云问道。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获得足够强大的力量。
守陵人没有直接回答。他指了指周围那成千上万的雕像。“他们。虽然已经化作了雕像。但他们最后的神魂与道源。都还封印在其中。他们在等待。等待一个能够继承他们意志。继承他们力量的人。”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秦云的身上。眼中充满了期待。“小友。你愿意。接受他们的传承吗？”
秦云的心。猛地一跳。他看着眼前这些为了守护天地而牺牲的先古道英雄。他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沸腾了。
“我愿意！”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声音铿锵有力。响彻了整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