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下来的第二天傍晚,我们正在院子里喝茶,一菲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屏幕,眼角便漾开笑意,对着那头扬声说:“接到人了吗?直接开进来吧,我们都等着呢。”
挂了电话,她利落地拍拍围裙上的灰,转身对我们笑道:“是我家那口子,阿旺。他今天去瑞丽接一批定制家具,顺道去畹町接了朋友过来。车应该就到巷子口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先进来的是个皮肤黝黑的汉子,他身材魁梧结实约莫四十多岁,穿棉麻衬衫,眉眼间带着一种彪悍的气息。
他侧身让后面的人进来,没说话,只对一菲和我们点了点头……
“这就是阿旺。”一菲简单介绍:“人接回来了…”男人答道。
“这两位就是刘姐和李春桃吧?”阿旺看向我和春桃,又瞟了一眼不远处的思李。
这时,我才看清跟在阿旺身后进来的人。
那是一位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男士,穿着休闲装,气质干净爽利,与这古朴的院落有点格格不入。
他手里只拎着一个简约的旅行袋,目光迅速扫过我们,最后落在李春桃身上,嘴角扬起一个微笑。
思李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叔叔。
那男人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包装精致的水果糖,蹲下身:“漂亮的小朋友,这是缅甸带来的糖,尝尝喜不喜欢?”
他的动作流畅自然,一菲在一旁看着,笑着接过阿旺手里的东西,招呼道:“都别站着了,阿旺,快去洗把脸,饭菜都好了。陈先生是吧?正好,一起吃点家常便饭,我们这儿的菌子可是最新鲜的。”
阿旺应了一句,便默默去后院了。
陈先生也跟着阿旺走…
晚风穿过庭院,厨房里飘出的食物香气。
李春桃忙碌的一菲和阿旺,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
这趟云南之行,似乎从这一刻起,添了一丝未曾预料的波澜。
第二天清晨,我头重脚轻,显然是昨天路上着了凉。
女儿思李却和一菲的女儿妞妞玩得正欢,叽叽喳喳像两只小雀。
一菲和她老公阿旺热情地提议,带孩子们去附近的集市逛逛,也让李春桃跟着一起去散散心。
我实在难受得厉害,便留在民宿休息。
八点,他们一行人吃过早饭,热闹地出了门。
我喝了感冒药,脑袋昏沉,很快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猛地惊醒,一看手机,才八点四十。
屋子里静得可怕,一种莫名的心慌攫住了我。
我下意识拨打李春桃的电话——通了,但无人接听。
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我又打给一菲,听筒里传来的却是系统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脑子。所有关于云南边境的混乱传闻——拐卖、诈骗、人口失踪——瞬间涌了上来,织成一张巨大的黑网,将我死死缠住。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竟然感觉头不疼了,感冒也被恐惧冲刷得无影无踪。
心跳得像擂鼓,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接下来的五分钟,如同漫长的凌迟。
我疯狂地轮流拨打李春桃和一菲的号码,视频请求发出一个又一个,屏幕上却始终只有我惨白的脸。
无人接听!关机!彻底的失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