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既明万分庆幸自己这学期为了睡懒觉，一节早八都没选。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渗进房间，方既明盯着那片光亮从淡紫渐变成橙黄，再转为清白，从墙壁悄悄爬到床沿，又落在两人身上。
他估摸着已经九点了，离周一早上那门超难的编译原理课还剩一小时。
可他依然一动不动，因为伊曼正枕在他右臂的臂弯里，身体温顺地贴着他，呼吸均匀。
就像猫咪趴在自己身上熟睡时，人会连调整姿势都会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猫猫的好梦，吓跑了那份暖乎乎的依偎。
方既明将左手手背搭在唇上，回味着那亲吻的触感。
这细微的动作还是惊动了伊曼。
他睫毛颤了颤，长长地吸了口气，把脸埋在方既明锁骨下方蹭了蹭，然后往上挪，直到视线与方既明平齐：“早。”
方既明用手指绕着他散落的发丝玩：“睡美人被隔空的吻唤醒了。”
伊曼眼里还带着初醒的懵懂，没完全明白这个玩笑。
方既明伸手摸向床头柜，看了眼手机。
九点十分。
他的时间感很准嘛。
伊曼跟着他的动作瞥见了时间，坐起身，被子随之滑落：“我去热早餐，一会儿送你去学校。”
方既明拉住他的手腕，把人牵回身边：“再躺一会儿，九点三十五再起。我刚刚算好了，三分钟洗漱穿衣出门，五分钟跑出别墅区，十二分钟跑进学校，三分钟冲到教学楼。教室在二楼，一分钟就能到，还剩一分钟可以喘口气。”
见伊曼眯起眼睛看他，方既明又补充道：“不用送。非常好晨跑，使我身体健康。”
伊曼周一没选课，加上周末就有整整三天可以自由安排。
让他送自己，来回路程加上换衣服、回归状态，少说得浪费一小时，没必要。
伊曼明白他是不想耽误自己，失笑：“但我开车送你更快，你能多休息几分钟。”
方既明犹豫了。
那门课确实难，是超级大硬课。
跑步之后状态不好，一节课状态不好，后续整个课程都可能跟不上，而且抢不到前排座位同样会影响听讲效率。
可他昨天还说要朝朝暮暮呢……
他确实想逃课多黏伊曼一会儿，也想多和伊曼躺一会儿之后，让伊曼送自己。
但逃课耽误学业，他也不想麻烦对方。
果然男人在床上的话都不可信，包括他自己！
方既明长叹一口气，决定不再赖床：“走了。下午第二节课下课我就回家。”
伊曼一愣：“这位学长，你之前还说要把精力放在学业上？不住图书馆了？”
方既明一边套衣服，一边给自己做心理暗示：“我！相信我在家也能集中注意力！”
伊曼也跟着坐起身，短短两分钟里做了两个仰卧起坐：“不许不吃早餐。吃完我送你。”
方既明还是不想麻烦伊曼，正准备继续推辞时，突然意识到伊曼再三说要送，不也正是想粘着自己的表现吗？
伊曼说不定还打算下课也来接他呢。
方既明嘿嘿一笑，欣然答应：“好，我做早餐去咯。”
他决定和伊曼一起进行身材管理，按照伊曼那份定制食谱配餐。
……
课间，方既明正打算看几眼手机、趴着眯到上课时，忽然收到了奈费勒的消息：“以后晚上我不留图书馆了，家里有人要照顾。”
方既明刚发出去一句“恭喜”，正想接一句“我也是”时，奈费勒的下一条消息就跳了出来：“我捡到了一只鹦鹉。”
方既明：“……”
方既明：“好一个拟人的修辞手法！我还以为铁树开花了。”
奈费勒：“大概不会开花。下课来我办公室，你的泡面到了。”
方既明：“好，谢谢。”
几分钟后，奈费勒又发来一条：“虽然回家住了，但我习惯熬夜。不过，因为家离学校远，会提前一小时睡。要是害怕，晚上两点前可以打电话。”
方既明：“好的。谢谢老师，老师真好！”
虽然感动，但他大概用不上这个承诺，有对象了还半夜和别人打电话，这多不合适？
而且他也打算调整作息，不再熬夜泡图书馆了。
以前没人爱，身体随便糟蹋也无所谓；但现在……万一死的比伊曼早太多，让自家对象伤心怎么办？
他决定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学习。
至于项目进度，他方才突然领悟了，根本没必要把大部分任务都揽在自己手里，可以多招募些有能力的人一起做。
虽然看会导致成品和他的设想不太一样，但集思广益，说不定能创造出更好的东西。
不过为了保持自己的不可替代性，那个达玛拉和穆拉德都看好的AI模型，他得重点参与开发。
至于组织的任务，奈费勒让他做自己，他现在可完完全全是在做自己。
时不时和达玛拉聊聊天、汇报一下项目进展，这应该不算消极怠工吧？
说到达玛拉，他最近和穆拉德斗法斗得是满城风雨，那什么股价一会儿大跳水，一会儿涨停，当地人都开始编造“只有富豪才能乘坐方舟，抛售股票抢船票，导致股票大跌”“富豪也凑不够钱搞出大幅涨跌，为的就是坑散户钱”之类的末日阴谋论了。
方既明看不懂，方既明不敢问，只觉得他们真厉害。
奈费勒和阿尔图真靠谱，推进任务不含糊；达玛拉也靠谱，硬扛穆拉德的压力。
穆拉德或许早忘了他这么个小人物，头顶有人撑伞的感觉真好。
奈费勒不知从什么地方观察到，达玛拉和穆拉德目前势均力敌，打算先让他们互相消耗，等达玛拉需要的时候再雪中送炭。
要是达玛拉不需要，组织就继续隐于暗处韬光养晦，发现达玛拉变坏就打他！
既然任务变轻松了，那理直气壮地黏人也没问题吧？
两人关系更进一步后，都在试探着重新确定新的、合适的距离。
伊曼有课而方既明没课时，方既明就跑去蹭艺术系的课听；一日三餐也经常一起吃；晚上还能去伊曼家蹭住。
这小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确定了，他就是个恋爱脑。
不过方既明感觉，自己活得越来越像个人了，曾经他可以随时抽身离去，因此他觉得一切都不是必要的，而现在他开始有了牵绊。
或许少了些轻盈，多了些顾虑，但他心甘情愿。
只是白天要在断续的时间块里集中注意力，还是有点难。
可惜黏糊了没几天，就被伊曼以“学业、事业为重”为由，赶回了图书馆好好干活。
爱会消失！
好吧，爱不会，但是分数会。
图书馆，没想到吧，他又回来啦！
好在到晚上，伊曼会来接他回家，也算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