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海外,破碎星辰之上,死寂无声。
林烬盘膝而坐,周身混沌气流如龙盘旋,疯狂吞噬着周围稀薄的星辰精气,修复着与归寂之主分身意志硬撼留下的恐怖伤势。暗金色的血液早已干涸,体表裂痕在磅礴生机滋养下缓缓弥合,但内里道基的震荡与神魂的损耗,非一时半刻能够痊愈。
他掌中,那朵混沌劫莲虚影静静悬浮,光华内敛,却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圆融气息。莲心处,那点月白冰晶温润流转,与四色碑文、仁德金纹水乳交融,仿佛拥有了生命。苏清雪的残魂已然与劫莲本源初步相融,虽极度虚弱,陷入沉眠以稳固魂源,但那份熟悉的、刻入灵魂的依恋与温暖,却透过莲身,丝丝缕缕地传递到林烬心间,抚慰着他万载孤寂的冰冷心湖。
“清雪……终于……接你回来了……”林烬指尖轻轻拂过劫莲瓣叶,冰冷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柔和。万载追寻,生死相隔,如今残魂重聚,虽前路依旧荆棘密布,但心中那份空落了太久的角落,终是被填满了一丝。
然而,这份短暂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嗡——!!!
整个归墟海,猛地剧烈一震!并非来自核心,而是源自更深、更底层、仿佛连接着宇宙本源的悸动!一股比之前分身意志恐怖千倍、万倍!带着整个宇宙走向终极“热寂”般绝望、冰冷、漠然意志的宏大波动,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缓缓苏醒了!
归墟海上空,那永恒的昏暗天幕,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开始寸寸龟裂!裂痕之后,并非星空,而是一种纯粹的、连“黑暗”这个概念都否定的终极“虚无”!虚无之中,两点巨大无比、冰冷如同冻结星河的光瞳,缓缓亮起!目光所及,万物凋零,法则崩坏!
归寂之主……本体意志……彻底苏醒了!
“窃贼……亵渎者……归还……道种……寂灭……是尔等……唯一归宿……”
冰冷的意志,不含丝毫情感,却带着碾碎诸天、重定轮回的无上威严,直接响彻在林烬,以及诸天万界所有触摸到规则层面的生灵神魂深处!这一刻,不知多少闭关的老怪骇然惊醒,多少大能道心震颤!
“来了!”林烬猛地睁眼,混沌双瞳之中,最后一丝柔和瞬间被冰封,取而代之的是凝练到极致的战意与冰冷!他长身而起,黑袍猎猎,周身伤势在意志催动下被强行压下,气息不降反升,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兵!
他早知道,救回清雪,夺回部分混沌道种,必将彻底激怒这沉睡的灭世灾厄!这一战,无可避免!亦……是他所期盼!
“归寂之主!你的时代,该结束了!”林烬仰天长啸,声震九霄,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一步踏出,身影冲天而起,主动迎向那覆压而下的终极虚无!
“劫莲……焚天!”
他双手虚托,掌中混沌劫莲光华万丈,冲天而起!不再是虚影,而是近乎实质!莲瓣怒放,红白黑金四色光华交织流转,莲心月白核心与仁德金纹爆发出守护众生的璀璨光芒!一股凌驾于法则之上、蕴含着开天辟地、亦能终结轮回的混沌道韵,轰然爆发!
劫莲旋转,化作万丈大小,如同混沌青莲,定鼎虚空!莲心处,混沌之气喷薄,演化地水火风,重定秩序!竟暂时抵住了那不断蔓延的终极虚无的侵蚀!在绝对的死寂中,强行开辟出了一方属于“存在”的临时疆域!
“蝼蚁……也配……执掌……混沌?”归寂之主的意志漠然,那两点冰冷光瞳微微一凝。
咔嚓——!!!
一只完全由“宇宙终结”规则凝聚而成的、无法形容其庞大的灰色巨手,撕裂了无尽虚无,朝着林烬与他托起的混沌劫莲,缓缓按下!这只手,比之前分身所化强大了何止百倍!其蕴含的,是真正的、足以让一方大千世界瞬间步入热寂的终极规则!
巨手所过之处,空间、时间、能量、物质……一切存在的基础,都在无声无息地蒸发、湮灭!连混沌劫莲开辟的临时疆域,都剧烈扭曲,光华急速黯淡!
“噗!”林烬浑身剧震,七窍再次溢血,刚刚压下的伤势轰然爆发!他与劫莲性命交修,这一击如同直接碾压他的道基!
“不够……还不够!”林烬眼中疯狂之色闪烁,猛地一咬舌尖,一口本命道源精血喷在劫莲之上!“以我之血……祭道!混沌……开天!”
精血融入,劫莲发出一声悲鸣般的嗡响,光华再次暴涨,莲心混沌之气疯狂演化,竟隐隐浮现出一方微缩的、初开的混沌世界虚影!世界之中,有阴阳分化,清浊分离,竟暂时抵挡住了那灰色巨手的下压之势!
“嗯?窃取……初开之力?有趣……但也……仅此而已。”归寂之主意志微动,那灰色巨手五指微曲,掌心之中,一个吞噬一切的“寂灭奇点”骤然浮现!奇点旋转,爆发出恐怖的吸力,竟开始反向吞噬混沌劫莲演化的初开世界虚影!
嗤嗤嗤——!
混沌世界虚影剧烈震荡,边缘开始崩塌、湮灭,被那奇点吞噬!劫莲光华急速黯淡,林烬气息暴跌,面色瞬间惨白如纸!境界的绝对差距,规则的层级碾压,此刻显露无疑!即便他底蕴尽出,依旧难以抗衡归寂之主本体的真正力量!
“要……结束了吗……”林烬神魂摇曳,意识开始模糊。肉身、道基、神魂都已濒临极限。
就在这彻底绝望的刹那——
他掌中劫莲内,那缕与苏清雪残魂融合的月白冰晶,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坚定、不惜一切的光芒!
“烬哥哥……不要放弃……我们……一起……”
苏清雪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带着无尽的眷恋与决绝,如同最后的星火,点燃了林烬即将熄灭的战意!
同时,那缕得自人皇的仁德金纹,也仿佛被这超越生死的守护之情引动,爆发出浩瀚金光,融入劫莲!
“清雪……人皇……众生……”林烬破碎的意识中,闪过母亲苏婉、沈孤鸿、石破岳、云芷……乃至诸天万界无数生灵的面孔!他的道,不仅是毁灭,更是守护!是于劫灭中开辟新生!
“我明白了……混沌……非是毁灭……而是包容与……新生!劫莲……亦是……创世之莲!”
福至心灵!林烬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彩!他不再去对抗那寂灭奇点的吞噬,反而主动引导混沌劫莲,朝着那奇点撞了过去!
不是自毁,而是要将这寂灭的终点,化作新生的起点!
“以我之魂……为引!以清雪之念……为基!以人皇之德……为凭!混沌劫莲……化道……归墟——开天——!!!”
他发出了生命最后的咆哮!整个人的精气神,连同苏清雪的残魂执念、人皇的仁德光辉,全部毫无保留地燃烧!灌注进了混沌劫莲之中!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