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程砚宏图大业的第一步，就精准地瞄准了军训的命门——皮带。
他可是过来人，当年在这不起眼的玩意上吃尽了苦头。
放学铃声一响，程砚就生拉硬拽地拖着许昭直奔小商品批发市场。
“你要是把这份心思和活力用在学习上，重点大学还不是随便你挑？”许昭骑着车，看着前面那个因为想到赚钱而浑身是劲的背影，无奈地问道。
“请不要把赚钱这种高尚的、充满智慧的活动，和枯燥的学习相提并论，”程砚头也不回，义正辞严，“那是对马内……啊不，是对商业精神的亵渎！”
程砚向来信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他精打细算，批发了整整两大箱物美价廉的皮带，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五块钱成本，卖十块！良心价！到时候往操场边上一站，看着那些被折磨得欲仙欲死的学弟学妹，还怕他们不乖乖掏钱？
“咱这叫精准定位客户痛点！”程砚得意地对许昭传授着他的生意经，“学校超市卖十五？咱们就卖十块！这就叫价格战！这就叫商业手腕！”
与此同时，张锦悦在广播站发布的图书馆招新简章也开始发酵。
试问，在烈日炎炎的午后，谁能抵抗这样一个地方的诱惑？
窗明几净，空调凉爽，还有免费电脑可用，更有一位英俊潇洒、风趣幽默的社长坐镇。
几天后的周日清晨，操场上空回荡着教官嘹亮的口令和新生们稚嫩的口号声。
当大部分学生还在与酷暑和疲惫抗争时，一个神清气爽、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身影，出现在了操场边缘的树荫下。
程砚抱着一个纸箱，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得意笑容，而他身后，是被他硬拉来“帮忙”的许昭。
“我可是要收工资的，”许昭站在树荫里，用手扇着风，语气平淡地声明，“不能白给你当招牌。”
“谈钱多伤感情！”程砚把纸箱放下，拍了拍手上的灰，咧嘴一笑，“这样，咱俩八二开，我八你二，多的真没有了！这可是友情价！”
许昭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通常情况下，兜售商品确实没那么简单。
但眼下，属于二般情况。
正如程砚深谙的生意经——美女，搭配任何行业都是绝杀。
虽然高一新生里认识许昭的人可能不多，毕竟有不少来自外校。
但审美，是共通的。
当程砚扯开嗓子开始吆喝“军训必备！质量上乘！价格实惠！十块钱你买不了吃亏！”时，响应者寥寥。
可当许昭被他半推半就地拉到前面，甚至不需要她开口，只是有些无奈地站在那里，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不少在休息间隙口干舌燥、皮带也确实出了问题的男生，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道清丽的身影吸引，然后便“顺便”注意到了她旁边那箱救命的皮带。
“学姐……这个皮带，真的结实吗？”一个晒得黝黑的男生鼓起勇气上前询问，眼睛却不太敢看许昭。
程砚立刻抢答，把皮带拍得啪啪响：“绝对结实！比学校发的强十倍！看看这扣头，这质感！”他边说边用胳膊肘悄悄碰了一下许昭。
许昭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对着那男生轻轻点了点头：“嗯，质量还可以。”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认可，仿佛给商品盖上了官方认证的印章。
“我要一条！”
“我也要！”
“给我拿两条！”
一时间，程砚竟有些忙不过来，收钱递货，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他偷偷朝许昭比了个大拇指，用口型说：“漂亮！继续保持！”
许昭看着他那副奸计得逞的嘴脸，又看了看那些真以为捡到便宜的学弟，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特地起个大早，就为了来这儿祸害学弟学妹？”许昭看着程砚忙不迭地收钱找零，忍不住摇头。
“这叫什么虎狼之词！”程砚头也不抬，手指飞快地清点着收入，看着手机余额数字不断上涨，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整个人飘飘然已经神游天外。
“我这叫急人所急，解人所难，是学长爱的关怀！你瞧瞧他们拿到新皮带时感激的眼神！”
“一点学长的风范和担当都没有……”许昭轻叹一声，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的笑意。
程砚终于舍得从手机上抬起头，理直气壮地反驳：“风范？担当？那都是虚的！能值几个钱？”他拍了拍鼓囊囊的钱包，发出满意的叹息，“听我一句劝，许昭下士，这玩意儿，才是硬道理，才是实实在在的温暖！”
他边说边麻利地又做成了一单生意，顺手把十块钱纸币展平，对着阳光照了照，那眼神，比看任何奖状都虔诚。
“你那图书馆招新的事，进展如何了？”许昭跟上他的脚步，随口问道。
“一切尽在掌握！”程砚得意地晃了晃手机，“已经有几个聪明人加我好友咨询了。等我找个黄道吉日，开个动员大会，这事儿就算成了！”
眼见箱子里的皮带所剩无几，程砚把空箱子往垃圾桶旁一搁，潇洒地拍了拍手：“走，收工！哥请你吃早饭，庆祝一下首战告捷！”
“行啊，”许昭挑眉，倒是没跟他客气，“难得程老板大方一回。”
晨光熹微中，两人并肩朝校门口的小吃摊走去。
程砚还在津津有味地计算着早上的利润，而许昭则看着他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不过还是挺好玩的。
结果不出所料，程砚所谓的“请客”，就是校门口最寻常的豆浆油条。
“这也算请客？”许昭看着面前简单到甚至有些简陋的早餐，扶着额头，语气里充满了“果然如此”的无奈。
“这你就不懂了吧，”程砚咬下一大口酥脆的油条，又端起碗喝了一口热豆浆，一脸理所当然，“大清早的，吃得清淡点对肠胃好，我这是为你的健康着想，用心良苦啊！”
他满足地呼了口气，眯起眼睛：“啧，吃饱喝足，真是惬意。”
“程砚，”许昭拿起一根油条，认命地开始吃，“在抠门这方面，你真是无人能及。”
话虽这么说，她其实早有心理准备——能从这位铁公鸡身上拔下几根毛，让他主动掏钱请客，已经算是重大突破了。
阳光洒在小小的早餐桌上，映照着少年满足的侧脸和少女无奈却隐含笑意的眼眸，其实这样的一天还是很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