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不卑不亢,既点明了无法答应条件的原因,又没有激怒挛鞮,帐下的白发大臣忍不住暗暗点头,而兀术则脸色铁青,厉声喝道:“你敢顶撞首领!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着,便拔出腰间的弯刀,就要朝着将闾冲过去。“住手!”挛鞮抬手喝止了兀术,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死死盯着将闾,“你倒是有几分胆量,敢在我东胡主帐内反驳我!看来你们金国,确实有几分底气。但我东胡也不是好惹的,今日你若不答应其中两个条件,就别想离开东胡!”
帐外,十名金国骑兵正焦急地等候着,听到帐内传来争吵声,脸色都变了。一名骑兵忍不住说道:“右贤王肯定是遭到刁难了!咱们要不要冲进去救他?”“不行!”另一名骑兵立刻阻止,“右贤王之前叮嘱过,不许我们擅自行动,若冲进去,只会让东胡找到开战的借口,反而害了右贤王!再等等,若实在不行,就发信号箭,让大帝派援兵来!”
就在这时,帐内的争吵声突然停了下来,随后便看到将闾手持狼纹节杖,缓缓走出主帐。他的神色依旧沉稳,没有丝毫狼狈,只是嘴角多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骑兵们赶紧迎上去,急切地问道:“右贤王,怎么样?东胡首领答应友好相处了吗?有没有刁难你?”将闾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刁难是难免的,但我已稳住局面,东胡首领虽未答应友好相处,却也没有强行留我,我们先回金国,再向大帝禀报情况。”
东胡主帐内,将闾离开后,兀术忍不住问道:“首领,为什么放他走?刚才明明可以把他扣下来,逼金国答应条件!”挛鞮坐在矮榻上,脸色凝重,没有了之前的傲慢:“你以为我不想扣下他?但金国能在短时间内拿下羌、月氏,收服藏人部,实力绝不容小觑。刚才那使者言辞沉稳,不卑不亢,显然是有备而来,若扣下他,金国定会立刻出兵,到时候咱东胡未必能占到便宜。”
他顿了顿,又说道:“传我命令,派五十名骑兵,悄悄跟着金国使者回去,看看他们的军事布局和兵力情况。等摸清了金国的底细,再决定要不要出兵,若金国实力真的很强,便暂时与他们友好相处;若只是虚张声势,再趁机出兵,拿下他们的地盘!”“臣遵旨!”兀术躬身应道,心里也收起了之前的轻视,意识到金国,或许真的已经成为东胡的劲敌。
将闾带着十名骑兵,疾驰在雪原上,身后不远处,五十名东胡骑兵穿着与白雪相近的披风,悄悄跟随着,冬日的夕阳洒在雪原上,将天地都染成了橘红色,却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透着一股淡淡的杀机。
将闾骑在马背上,目光时不时回头望向身后,他早已察觉到有人跟踪,却没有点破,他知道,这些跟踪的骑兵,不仅是东胡的探子,更是传递给金国的信号:东胡对金国,依旧心存忌惮,却也没有放弃试探,草原上的平静,或许并不会持续太久。
金国都城,夕阳下,“金” 字旗依旧猎猎作响,平民们还在等候使者归来,士卒们则在加紧训练,刀光剑影中,透着一股昂扬的斗志。扶苏站在御座前,望着远方的雪原。
暮色正将 “金” 字旗染成暗金色。将闾的马蹄声打破了营地的宁静,十名骑兵紧随其后,马背上的狼纹节杖还沾着风雪,众人脸上满是凝重,所有人都明白,使者带回的绝非好消息。
“大帝,东胡首领挛鞮傲慢无礼,不仅拒绝友好提议,更索要牧场、良马与工匠,还逼大帝亲往朝拜。” 将闾翻身下马,双手捧节杖躬身禀报,语气沉凝,“归途中,有五十名东胡骑兵乔装跟踪,虽未发难,但其窥探之意昭然若揭。”
扶苏指尖摩挲着锦袋里的白莲,目光扫过众人:“东胡既已显露敌意,便需早做防备。王离,你主掌防御,即刻率部构筑工事;狗子,藏人部的骑兵交由你训练,三日内需形成战力;图仇,物资调度由你负责,箭矢、粮草务必充足。”
“臣遵旨!” 三人齐声应诺,转身便要离去。巴突然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大帝,藏人部愿全员参与备战!男子加固工事、随哲别头领练骑射,女子赶制御寒衣物、晾晒干粮,定不负大帝信任!”
扶苏扶起他,眼神温和却坚定:“好!金国子民不分部族,皆为一体。此战若胜,记你们一功。”
次日清晨的都城边缘,寒风卷着雪沫掠过荒原,王离正站在城墙上指挥士卒构筑防御。按照李易传授的防御之法,士卒们沿都城西侧几百米外挖出数千个碗口宽、深两尺的陷马坑,这正是应对骑兵冲击的利器。
“尽量多挖些!东胡骑兵冲击力强,这些坑能让他们的骑兵失去优势!”王离踩着砖石上前,看着目光所及之处密密麻麻的坑洞,才满意点头。
不远处,二牛正指挥民夫往新筑的瓮城里搬运物资。这些瓮城背靠真正的城墙,瓮城内仓库里已堆满了箭矢、风干肉和陶罐装的马奶酒。
“这些箭矢得按部落分好,每个哨位五十支,边堡里多存三百支备用!” 二牛叉着腰吆喝,手里的木牌记满了数字,“还有这狐皮袄,给站岗的兄弟每人发两件,冻坏了谁守夜?”
都城东侧的训练场,尘土与雪粉在晨光中飞扬。狗子骑着马穿梭在队列间,手里的马鞭时不时敲向马镫,发出清脆的脆响。月氏、羌人的骑兵与金国旧部混编列队,正进行乘马斩劈训练,先在平地挥舞二十斤重的铁刀练臂力,再骑在固定的木架上找平衡,最后才上马实操。
“重心压低!挥刀要快,收刀要稳!” 狗子突然勒马,挥刀斩断旁边的木桩,木屑飞溅,“东胡骑兵擅长近战,你们的刀必须比他们更快!” 马刀劈出的风声尖锐刺耳,一名骑兵身下的战马突然受惊扬起前蹄,他立刻抱紧马颈、松开脚镫,顺势翻滚落地,起身拍了拍马背又翻身上马,这正是狗子教的 “摔马自救术”。
“好身手!” 少年兵看得眼热,催马跟上,却因用力过猛险些坠马,狗子伸手一把拉住他的腰带:“别急,骑术得靠磨,我当年摔破三次腿才练出来。” 两人相视一笑,策马再次冲入训练队列,马刀挥舞的寒光在雪地里连成一片。
东胡营地,挛鞮正盯着探子绘制的金国营地图,手指重重敲在 “边堡” 与 “壕沟” 的标记上。兀术站在一旁,语气急切:“首领,金国已在筑工事练骑兵,再不出兵,等他们准备好就难打了!”
“急什么?” 挛鞮冷笑一声,将酒碗摔在地图上,“金国刚收藏人部,各部未必齐心。传令下去,三日后黎明出兵,派两百骑兵佯攻东门吸引注意力,主力从西侧无壕沟处突破 我要让扶苏知道,草原霸主只能是东胡!”
兀术眼中闪过狠厉:“臣这就去点兵!定将金国营地踏平!”
金国的黄昏,风雪渐紧。扶苏站在最高的哨塔上,望着远处东胡方向的天际线,腰间的白莲散发着温润的光。下方的城池已化作钢铁堡垒:壕沟里插满尖木,壕沟后的陷马坑上都铺上了杂草,士卒手持弓箭在城头严阵以待,骑兵们牵着披甲的战马在马厩旁待命,边堡上的烽火台已堆满狼粪 一旦点燃,浓烟可传数十里。
狗子快步登上哨塔:“大帝,各部骑兵已能熟练完成乘马射击与控马卧倒,与旧部配合无间。” 王离紧随其后:“防御工事完工,瓮城与边堡互为犄角,足以应对首轮冲击。”
扶苏点头,目光扫过营地中忙碌的身影,匈奴士卒在检查弓弦,羌人妇女在给战马披毡甲,月氏部的孩童正帮着搬运石块。“传令下去,今夜轮班值守,每哨塔留三人了望,发现东胡骑兵即刻点燃烽火。”
城外,数千名士卒列成方阵,狗子手持铁刀指向天空:“东胡若来,便让他们尝尝金国的厉害!”“杀!杀!杀!” 呐喊声穿透风雪,震得远处的积雪簌簌掉落。城头的 “金” 字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与士卒们的吼声交织在一起,在苍茫的雪原上荡起经久不息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