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 年 1 月 26 日,上甘岭的坑道里,每一口空气都混杂着血腥气与草药味,在零下六十九度的严寒中凝结成淡淡的白雾,贴在坑道壁上,与冰锥交织成一片苍凉的图景。王卫国蹲在伤员集中监护区的油灯旁,手里攥着一根磨尖的桦木枝 —— 这是他临时做的探针,前端裹着秦小凤仅剩的一点消毒棉布,正小心翼翼地探进老兵老李的腿部伤口。
老李的腿被美军的穿甲弹碎片击中,伤口深可见骨,边缘已经发黑,是严重的感染迹象。他靠在弹药箱上,牙关咬得死死的,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落在结冰的棉服上,瞬间冻成细小的冰珠,却依旧不肯哼一声,只是死死攥着身边的步枪背带:“班长…… 别管俺了,俺这腿…… 怕是保不住了,别耽误你打仗!”
“说啥胡话!” 王卫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空冥感知早已沉入老李的伤口 —— 他 “看到” 碎片卡在股骨旁,周围的肌肉组织因感染而红肿化脓,血管被淤血堵塞,要是再不处理,不仅腿保不住,败血症会让他活不过今晚,“养父教过俺,‘医者仁心,战士铁血’,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战友!”
秦小凤蹲在旁边,手里捧着一个豁口的搪瓷碗,里面是用雪水熬制的草药汤 —— 蒲公英、金银花混着一点烧焦的柏枝,是从坑道角落里翻出来的最后一点草药,用孙二牛遗留的钢盔煮了半个时辰,汤汁呈淡淡的黄绿色,散发着苦涩的草木香:“卫国,草药汤熬好了,能消炎,你先给老李冲洗伤口。” 她的胳膊还缠着绷带(之前送药时被冷枪擦伤),动作却依旧麻利,正用撕成条的棉布擦拭老李伤口周围的血污。
王卫国点点头,接过搪瓷碗,先用探针小心翼翼地拨开伤口边缘的坏死组织 —— 空冥状态下,他的神经反应速度提升 50%,能清晰 “看到” 探针触碰的每一处肌理,避开未受损的血管,精准剔除发黑的腐肉。老李疼得浑身抽搐,王卫国一边动作,一边轻声说:“老李,忍忍,马上就好!想想家里的老婆子和娃,你还得活着回去给他们盖暖房呢!”
这话像一剂定心丸,老李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只是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王卫国趁机将草药汤缓缓倒入伤口,温热的汤汁顺着探针的缝隙渗进去,滋滋作响,冒出白色的热气,与坑道里的寒气交织在一起。空冥感知里,他 “看到” 草药的成分正在抑制细菌滋生,红肿的组织慢慢褪去一点血色,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班长,小虎他…… 他好像不太对劲!” 新兵张小三突然大喊,声音里带着恐慌。王卫国转头望去,只见陈小虎靠在坑道壁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 他之前脱水严重,虽然喝了过滤后的尿液缓解了一时,却因为体质虚弱,又引发了高烧,现在已经开始胡言乱语,嘴里反复念叨着 “二牛班长”“伪装网”。
秦小凤赶紧跑过去,手指搭在陈小虎的手腕上,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烧到四十度了,再不退烧,会烧坏脑子的!” 她翻遍药箱,只找出一小包退烧药片(是增援部队之前送的,只剩三片),却犹豫了,“这药太珍贵了,还有三个重伤员等着用……”
“给小虎用!” 王卫国立刻说,空冥感知里 “看到” 陈小虎的脑组织因高烧开始出现轻微水肿,再拖延就真的来不及了,“他还年轻,还有很多仗要打,很多约定要兑现!俺们再想别的办法给其他伤员降温!”
秦小凤点点头,将药片碾碎,用一点雪水化开,小心翼翼地喂陈小虎喝下。王卫国则脱下自己的棉服,裹在陈小虎身上,又从怀里掏出养父传下的《玄真子兵要》残页 —— 上面记载着 “物理降温法”,用冰袋敷在腋下和额头。他跑到坑道深处的冰面,用刺刀凿下几块干净的冰碴,包在棉布里,做成简易冰袋,敷在陈小虎的腋下,又让张小三守在旁边,每隔一刻钟就换一次冰。
处理完陈小虎,王卫国又转向另一个伤员 —— 张叔,他的胳膊被美军的冷枪击中,子弹穿过骨头,伤口已经化脓,还伴随着严重的冻伤。王卫国看着张叔发黑的手指,心里一阵发酸:“张叔,委屈你了,俺得先把坏死的组织清理掉,可能会有点疼。”
张叔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冻得发白的牙:“班长,俺不怕疼!想当年俺在晋察冀打鬼子,比这严重的伤都受过!你尽管动手,俺能扛住!”
王卫国深吸一口气,拿出桦木探针,空冥感知锁定张叔伤口里的碎骨片 —— 之前没条件清理,碎骨一直卡在里面,导致伤口无法愈合。他用探针小心翼翼地夹住碎骨片,一点点往外拔,张叔疼得浑身发抖,却依旧死死咬着牙,没发出一声呻吟。秦小凤则在旁边用草药汤冲洗伤口,时不时用干净的棉布擦去血污,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出来了!” 王卫国低声喊道,手里的探针夹着一小块发黑的碎骨片。他立刻将草药汤倒入伤口,又撒上一点止血粉(秦小凤省下来的),用棉布绷带紧紧缠住,再用碎冰袋敷在外面,既能止血,又能缓解冻伤的疼痛。
坑道里的伤员越来越多,草药和绷带却越来越少。王卫国看着一个个痛苦呻吟的战友,突然想起养父教他的 “百草经” 里记载的 “雪地草药”—— 上甘岭的雪地里,有一种叫 “雪绒花” 的植物,虽然不起眼,却有清热解毒、消肿止痛的功效,只是采摘起来格外危险,要冒着美军的冷枪,到坑道外的山坡上去找。
“秦小凤,你在这里照看伤员,俺去外面采雪绒花!” 王卫国抓起步枪,就要往坑道口走。李大勇赶紧拦住他:“卫国,太危险了!外面全是美军的冷枪手,你出去就是送死!”
“不出去,伤员们就真的没救了!” 王卫国的声音带着决绝,空冥感知里 “看到” 三个重伤员的伤口已经开始恶化,再不换药,就真的回天乏术了,“俺有空冥,能感知冷枪,不会有事的!你在坑道口掩护俺,只要十分钟,俺就能回来!”
李大勇知道王卫国的脾气,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改变。他点点头,扛起轻机枪,跑到坑道口的射击位:“你小心点!俺给你掩护,有情况俺就开枪!”
王卫国裹上孙二牛编的伪装网,像一道影子般冲出坑道口。外面的雪地里,美军的冷枪手正躲在焦黑的树干后巡逻,枪口对准每一个可能有人出没的角落。王卫国展开空冥感知,像一张细密的网覆盖周围两百米的区域 —— 他 “看到” 左侧三十米处的树干后藏着一个冷枪手,正举着望远镜观察;“听到” 右侧五十米处的雪地里有轻微的脚步声,是美军的巡逻兵;“感知” 到雪绒花长在山坡下的石缝里,距离坑道口只有一百米。
他屏住呼吸,按照养父教的 “七星步”,在雪地里快速移动 —— 脚步轻而快,步幅忽大忽小,像一片被风吹动的雪花,避开美军的视线。冷枪手的望远镜扫过他所在的区域,却因为伪装网与雪地完美融合,根本没发现他的身影。王卫国抓住机会,冲到石缝旁,用刺刀快速挖起雪绒花,根茎上还带着冻土,他来不及清理,一把塞进怀里,转身就往坑道口跑。
就在这时,右侧的美军巡逻兵发现了他,大喊一声,举起步枪就射击。“小心!” 李大勇的轻机枪立刻响了,子弹落在美军周围的雪地里,吓得他们赶紧卧倒。王卫国趁机冲回坑道口,怀里的雪绒花还带着一丝微弱的绿意,在零下六十九度的严寒里,显得格外珍贵。
回到坑道,王卫国立刻将雪绒花交给秦小凤:“快,用这个熬汤,能消炎止痛,比之前的草药管用!” 秦小凤点点头,接过雪绒花,用孙二牛的钢盔架在油灯旁,快速熬制草药汤。王卫国则坐在旁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观察伤员的情况 —— 陈小虎的烧退了些,呼吸渐渐平稳;老李的伤口不再渗血;张叔的冻伤也有了好转,手指开始有了微弱的知觉。
草药汤熬好后,王卫国和秦小凤一起,给每个伤员的伤口换药、冲洗,再用雪绒花汤浸湿的棉布敷在上面。空冥感知里,他 “看到” 伤员们的伤口在草药的作用下,感染迹象逐渐消退,血管开始恢复流通,心里满是欣慰 —— 这趟冒险没白费,他们又救回了几个战友。
傍晚时分,美军发起了小规模袭扰,炮弹落在坑道口附近,碎石和冻土像冰雹一样砸进来。王卫国立刻起身,跑到射击位,举起步枪对准外面的美军。李大勇的轻机枪也响了,子弹像雨点一样落在美军的冲锋路线上。坑道里的伤员们虽然身体虚弱,却依旧挣扎着想要帮忙 —— 张叔靠在坑道壁上,帮着递弹药;陈小虎清醒了些,用尽力气喊着 “班长加油”;老李则用没受伤的腿,顶住弹药箱,防止被炮火震倒。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美军在付出两人受伤的代价后,狼狈地撤退了。王卫国靠在射击口旁,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身上的棉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又在严寒中冻成硬壳,却依旧觉得浑身充满力量。秦小凤走过来,递给他一碗温热的雪绒花汤:“喝口汤暖暖身子,你已经一天没休息了。”
王卫国接过汤碗,喝了一口,苦涩的草药味在嘴里散开,却带着一丝回甘。他看着秦小凤眼里的担忧,又望向监护区里渐渐好转的伤员,心里突然明白,养父教他医术,不是让他成为 “神医”,是让他在战场上守护战友的生命;秦小凤放弃协和医学院的学业,来到朝鲜战场,也是为了这份守护。所谓的 “伤员护理”,从来不是单纯的医术比拼,是在绝境中不放弃的信念,是为了战友能活着回家的执念,是 “保家卫国” 这四个字,最温暖的践行。
夜里,王卫国靠在坑道壁上,没敢睡熟,空冥感知始终覆盖着监护区的伤员 —— 陈小虎已经完全清醒,正在和张小三聊天,手里还攥着孙二牛的半截松枝;老李的腿不再渗血,已经能轻微活动;张叔的冻伤也有了明显好转,手指能握住步枪了。他摸了摸怀里的《玄真子兵要》残页,上面记载的不仅是战术,还有 “护苍生” 的道家哲思,现在他终于完全理解了。
秦小凤坐在旁边,正在整理剩下的草药,把雪绒花和之前的蒲公英、金银花分类放好,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志愿军战歌》。油灯的光映着她的侧脸,柔和而坚定,像黑暗中的一束光,照亮了整个坑道。
王卫国看着这一幕,心里满是坚定。他知道,伤员护理的任务还没结束,后面还会有更多的伤员,更残酷的战斗,但只要他和秦小凤在,只要战友们团结在一起,只要还能找到哪怕一点草药,他们就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这就是上甘岭坑道里的坚守,不是靠武器和弹药,是靠医术、信念和战友之间的生死情谊,是靠 “不抛弃、不放弃” 的钢铁意志。
天快亮时,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炮火声 —— 是增援部队发起反击的信号!王卫国猛地站起来,对着战友们大喊:“增援部队来了!俺们的伤员都好转了,俺们可以一起冲出坑道,夺回表面阵地了!”
伤员们纷纷欢呼起来,虽然身体还很虚弱,却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陈小虎扶着张叔,老李靠着弹药箱,张小三提着步枪,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王卫国看着眼前的战友们,看着他们身上的伤口和绷带,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热流 —— 这些伤口,是战争的印记,也是坚守的勋章;这些战友,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是保家卫国的脊梁。
他握紧手里的步枪,又摸了摸怀里的《玄真子兵要》残页,空冥感知里,孙二牛的笑脸仿佛出现在眼前,秦小凤的眼神坚定而温暖,养父的嘱托回荡在耳边。王卫国知道,接下来的反冲击战会异常艰难,但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 带着伤员们的希望,带着战友们的信任,带着牺牲者的信念,他们会冲出坑道,夺回属于自己的阵地,守住上甘岭,守住身后的家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