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淞然一只脚刚踏进内道，王皓就在后面吼了一声“别动”。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了。几秒过去，岩壁没再响，火把的光在地上晃，影子也没乱。他松了口气，心想刚才那声可能是石头自己裂的。
他抬脚往前走，走得比之前快。石门过了，路应该好走了吧？前面有点光，虽然弱，但总比黑着强。他想着赶紧过去看看是不是出口，脚下一滑，踩到了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
石头松了。
他身子猛地往前一扑，膝盖差点磕地上。合文俊伸手去拉，没抓着袖子，只扯了一下空气。张驰反应快，侧身往边上一挡，防着他滚下去。王皓一步跨上来，一把拽住他后衣领，硬生生把他扯了回来。
“你找死啊！”王皓压低声音骂。
雷淞然喘着气，腿还在抖：“我……我没注意。”
史策蹲下来看那块石头。她用手按了按旁边的泥，又摸了摸石头底下，抬头说：“这石头被动过。下面土是软的，一踩就会往下陷。上面落石机关可能就等着这一下。”
李治良站在后面，脸都白了。他本来刚稳住心跳，现在又开始发抖。刚才雷淞然那一扑太吓人，像极了他自己上次摔跤的样子。他没多想，直接冲上去抱住王皓的胳膊，死死抓住不放。
王皓没甩他，也没说话。他知道李治良怕这些东西，也知道自己要是这时候推开他，他可能真就不敢走了。
“都贴墙站。”王皓低声说，“火把压低，别照头顶。”
杨雨光立刻把火把往下压，光圈缩到脚边。合文俊和张驰分别靠左右两边墙站着，手已经摸到了武器。史策扶着李治良，另一只手把算盘从腰带上解下来，准备随时用。
没人说话。
就在这时候，声音又来了。
不是风，不是石头响。
是人说话的声音。
很低，听不清词，像是从前面转角那边飘过来的。节奏很怪，一句短一句长，听着像念什么东西。比上一次近多了，上一次还觉得是错觉，这次谁都听得出来——有人在前面。
李治良的手攥得更紧了，指甲都掐进王皓衣服里。
王皓咬牙，轻声说：“别出声。”
他抬手做了三个手势：杨雨光断后，合文俊护左，张驰守右。七个人慢慢挪成一个圈，背靠背站着。火把全压到最低，光只照出脚前三步的地。
那声音停了。
几秒后，又起了一句。
还是听不清。
王皓耳朵贴着岩壁听了会儿，摇头。声音像是被什么挡着，断断续续的。他不敢确定方向，也不敢让人动。
“不是刘思维的人。”史策小声说，“他们不会念这个。”
“也不是日本人。”杨雨光说，“宫本那帮人做事悄无声息，不会出声。”
“那就更糟。”王皓说，“说明前面还有别人。”
雷淞然低头看着自己刚才踩的石头，心里一阵发毛。要不是王皓拉得快，他这一脚下去，可能整个山洞都会塌。他越想越后怕，嘴唇都白了。
“你站住了就行。”王皓突然拍了他肩膀一下，“没摔下去，就是本事。”
雷淞然抬头看他。
“别自责。”王皓说，“谁都有走神的时候。关键是出了事能稳住，你刚才就没乱喊乱跑，做得对。”
雷淞然鼻子一酸，差点想哭。但他忍住了，点点头。
王皓又转向李治良：“你也一样。你没松手，但也没拖后腿。这就够了。”
李治良吸了口气，慢慢松开王皓的胳膊。他还是怕，但没刚才那么慌了。
史策伸手牵住他另一只手：“我拉着你走。”
李治良没拒绝。
“雷淞然，你走前头。”王皓说，“每一步都先试一下，别急。”
雷淞然咬牙点头。他知道这是给自己赎罪的机会，也是王皓在给他撑面子。他不能再出错。
他往前走，这次每一步都先用脚尖轻轻点地，确认石头不动了才把重心移上去。合文俊跟在他斜后方，随时准备接应。张驰在右边，杨雨光断后，王皓走在最后，眼睛一直盯着地面和岩缝。
通道继续往上，坡度没变，但地面更湿了。水从岩壁渗出来，顺着石头往下流。脚底容易打滑，每一步都得小心。
走了大概十几步，雷淞然突然停下。
“怎么了？”王皓问。
“前面……”雷淞然指着，“地上有东西。”
王皓上前两步，蹲下看。
地上有一串湿脚印，不是他们的。脚印很浅，像是有人快速走过，还没干透。方向是往里的。
“不是刘思维的军靴。”史策说，“是布鞋，和之前那个一样。”
“同一个。”王皓说，“他刚过去不久。”
“那低语声……是他？”合文俊问。
“不像。”王皓摇头，“声音不对。而且他要是会说话，就不会只留脚印了。”
“会不会是陷阱？”张驰说。
“有可能。”王皓站起来，“但我们只能往前。”
队伍重新动起来。雷淞然继续探路，脚步更慢了。他现在不光看脚下，眼角余光也扫着两边岩壁，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李治良被史策拉着，走得很吃力。他的呼吸越来越重，额头全是汗。但他没喊停，也没说不行。他知道现在停下来就是拖累大家。
“哥，你行的。”雷淞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咱俩从小到大，啥苦没吃过？这点路算啥。”
李治良勉强笑了笑。
又走了一段，前方出现一个转弯。
雷淞然停在拐角处，没立刻出去。他蹲下，从怀里摸出一块小石头，往转角那边轻轻一扔。
石头滚了几下，停了。
没动静。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探头出去。
转角后是一段稍宽的通道，地面铺着碎石，有些地方还看得出人工修整的痕迹。左边岩壁有个小凹槽，里面插着半截烧尽的火把。右边墙上刻着几个字，被水泡得模糊不清。
他正要迈步，忽然听见一声轻响。
不是低语。
是石头滚动的声音。
很小，但确实动了。
他立刻缩回头：“有情况！”
王皓马上抬手，全队停下。
“不是我们的人？”杨雨光问。
“不是。”雷淞然摇头，“我扔了石头，然后……它动了。”
王皓皱眉。他慢慢靠近转角，贴着墙听。几秒后，他又掏出一块小石子，往通道里弹进去。
石子落地，滚了两下。
然后——
又滚了一下。
不是惯性。
是被人碰了。
王皓眼神一冷。
“里面有人。”他说，“或者……有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绷紧了。
李治良的手又开始抖。史策抓紧他，低声说：“别怕，我们都在。”
王皓往后打了个手势，示意全员戒备。他从腰间摸出改装过的瑞士军刀探针，轻轻抵在地面，感受震动。
三秒后。
探针微微一颤。
有东西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