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看向苏青和赵晓燕:“晓燕,你明天一早,以院办的名义,发个通知。本周六下午,在医院小礼堂,召开一个‘护脑藤临床试验说明暨患者知情沟通会’。邀请所有在院的重症患者和家属,以及有兴趣的社员群众参加。我们要把一切摊开到阳光下说。”
赵晓燕愣住了:“啊?公开说?那不是更让人担心吗?”
“就是要公开。”凌风语气坚定,“越藏着掖着,谣言越有市场。我们把护脑藤是什么,怎么来的,药理是什么,可能有什么效果,存在哪些风险和不确定性,为什么要做这个试验,试验的具体方案和保障措施是什么,全都明明白白讲出来。请县卫生局的领导、公社领导、还有我们医院的老病号代表来做见证。我们治病救人,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人说!”
苏青眼睛一亮,明白了凌风的用意:“你这是要变被动为主动,把私下流传的谣言,变成公开透明的科普和承诺。只要大部分人理解了、信任了,那小部分别有用心的人再怎么煽风点火,也没用了。”
“没错。”凌风点头,“同时,这也是对病人和家属负责。让他们在充分知情、自主选择的情况下参与,比我们单纯要求他们签字,意义完全不同。大壮,”他看向一直默默坐在旁边擦枪(他最近迷上了气枪打鸟,给食堂改善伙食)的孙大壮,“交给你个任务。”
孙大壮立刻站起来,挺起胸脯:“风哥,你说!是查哪个王八蛋在背后嚼舌根吗?我保证把他揪出来!”
凌风摆摆手:“先不急揪人。你从明天开始,多在医院里外转转,特别是吃饭、打水、晾衣服这些大家聚在一起闲聊的时候。听听大家都在议论什么,重点留意一下,看有没有人特别‘热心’地到处传播这些消息,或者引导大家往坏处想。记住他们的长相、大概科室,但别打草惊蛇,也别起冲突,回来告诉我就行。”
孙大壮挠挠头:“就光听啊?不揍他丫的?”
苏青笑着拍了他一下:“你就知道揍!听凌院长的,先摸清情况。抓贼抓赃,等他自己露出马脚,再收拾他不迟。”
凌风接着布置:“苏青,你和我一起,准备周六沟通会的材料。要把复杂的医学道理,讲得让老百姓都能听懂。晓燕,会场布置和通知就交给你了。老周,”他对刚走进来送药材切片的老周说,“护脑藤的样本提取和前期安全测试,要加快,但绝不能马虎,数据要扎实,到时候要拿出来给大家看的。”
老周郑重地点头:“凌院长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肯定把好药材关!”
任务分配下去,大家都行动起来。凌风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和院子里在晚风中轻轻摇曳的养血芝。新的挑战已经到来,这一次,对手更加隐蔽,手段也更加阴险。但他相信,只要心中装着病人,脚下踩着正道,手里握着真本事,就不怕任何魑魅魍魉。
周六的沟通会,将是一场硬仗,也是揭开护脑藤神秘面纱、回击暗处冷箭的第一战。他必须赢。
周六下午,天气晴朗。青山医院那个平时用来开会、偶尔放电影的小礼堂,破天荒地坐满了人。不仅有住院病人和家属,很多听说消息的社员也赶来看热闹,把礼堂挤得满满当当,连窗户外面都扒着人。空气中弥漫着汗味、药味,还有人们窃窃私语的嗡嗡声。
主席台上方,拉起了红色的横幅,上面用白漆工工整整地写着“青山医院护脑藤临床试验知情沟通会”。台子上简单摆了几张长条桌,铺着洗得发白的旧桌布。凌风、苏青、李院长坐在中间,旁边还坐着特意请来的县卫生局张科长(上次岳母事件后,他对凌风客气了不少)、公社王书记,以及两位在青山医院治好了病、如今身体硬朗的老病号代表——一位是肺癌康复的老支书,一位是被凌风用针灸治好多年腰腿痛的老木匠。
李院长先简单说了几句开场白,介绍了这次会议的目的,然后就把话筒交给了凌风。
凌风今天特意换上了那件半新的中山装,扣子扣得一丝不苟。他站起身,走到台前,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里有期待,有好奇,有担忧,也有少数几道不那么友善的、等着看热闹的视线。
他没有用任何华丽的辞藻,也没有回避任何尖锐的问题,开门见山。
“各位乡亲,各位病友,各位领导,今天把大家请来,就是想跟大家唠唠,我们医院最近在琢磨的一个新东西——护脑藤,还有我们打算怎么用它,来试着治一种非常凶险的病,脑癌。”
他声音洪亮,吐字清晰,确保最后一排的人也能听清。
“首先,我给大家看样东西。”凌风从桌上拿起一个玻璃罐,里面用福尔马林泡着一小段墨绿色的藤蔓和几片心形的叶子。“这就是护脑藤,是我和咱们医院的老师傅老周,根据一本快失传的古医书里的记载,花了很大力气,在深山老林里找到,又经过很长时间培育,才成功种活的。它不是什么神仙草,更不是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就是一种药材,跟咱们地里种的人参、黄芪一样,只是比较少见,药性比较特殊。”
他让苏青帮忙,把玻璃罐递给前排的群众传看。人们好奇地打量着罐子里奇特的藤蔓,交头接耳。
“这玩意儿,真能治脑癌?脑壳里的病啊!”
“看着倒是挺稀罕……”
等罐子传回来,凌风接着讲:“为啥说它特殊呢?因为我们研究发现,它的提取物,在实验室里,能比较有效地抑制脑部一种很坏的肿瘤细胞的生长,而且对正常的脑细胞伤害比较小。注意,我说的是‘实验室里’,是在试管和老鼠身上做的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