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了一夜,落了满地的清白。
滴水成冰的日子里,暖阁里温暖如春。
赵院首给虫娘诊了脉,说了几句吉利话,又开了药方子。穆池宴拿着药方看了又看,没说什么,只随手交给了身边的小德子:“看紧些,王妃进口的东西都看紧点。”
小德子收好药方:“知道的,王妃的东西一直是我和绣春姐姐盯着的。”
吃过了早膳,穆池宴才带着虫娘去跟傅太后告别,傅太后又给了虫娘一对红宝石的项圈。
虫娘谢了恩,傅太后一直拉着虫娘的手道:“这件事你受了委屈,从前的种种就让它过去吧。眼下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虫娘屈膝行礼:“是,母后。”
傅太后的眼神始终没有落在穆池宴身上,似乎眼里心里都没他这个人似的。
穆池宴干巴巴的笑着:“母后,那我就带着虫娘回去了。昨儿下了雪,正午太阳出来雪化了路不好走。”
傅太后低着头,理着自己的绛紫色的衣襟:“嗯,去吧。别再惹事就好。”
穆池宴扶着虫娘走了,等他们夫妻二人都出去了,傅太后才叹息道:“这样标志的人到底是命不好。”
孔嬷嬷笑着道:“可不是,我瞧靖王妃属实貌美。即使是怀孕了,脸上也没有斑点,身材也没有走样。可真是难得。”
傅太后白了一眼孔嬷嬷:“红颜祸水,女子一生啊最怕所托非人。你瞧瞧她运不好,偏偏选中的男人没一个靠谱的。”
虫娘走出了寿康宫才真正的舒缓了心情,傅太后的压迫感极强,虫娘因为孩子的事总是心虚。
穆池宴扶着她的腰道:“没事了,母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虫娘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晴得很好,瓦蓝的天空中飘着几缕云彩。
庄严肃穆的皇宫因为被雪掩盖,显得不那么冰冷了。虫娘用手挡了挡光:“是啊,没有多说什么,可是我还是心慌得厉害。”
“孕妇心慌是正常的,你还怀着两个孩子,累些是正常的。等回去了,再好好休息一会儿。”穆池宴扶着虫娘上了软轿。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大雪纷飞的日子让虫娘分不清过了多少时日。
她常愿意和阿嫣一起在雪地里堆雪人,也愿意将库房里堆着的珍宝拿出来装扮雪人,那日,虫娘回到屋里忽然发现自己看什么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阿嫣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见她没有反应便笑着道:“不碍事,这是得了雪盲症。想来你们锦南那边不常下雪,或是雪不刺眼。”
虫娘慌得不行:“这可怎么办呀?”
“不要怕。”阿嫣一边安慰着虫娘,一边:“小夏拿柔软的丝绸来,你主子得了雪盲症,这几日都不能视物。”
虫娘的眼睛被浅粉色的丝绸覆盖,虫娘紧张的抓着阿嫣的衣袖道:“阿嫣姐姐,我害怕。”
阿嫣扶着她的肩道:“别怕,有我在呢。我会时刻不离的陪着你的。”
穆池宴到底将刘侨适的事处理好了,强压着刘侨适扶正了王映雪,还在刘府里正儿八经的摆了酒席。
刘侨适阴冷了不少,他对穆池宴的感情只剩下恨意了。
刘府的红绸子让王映雪十分害怕,她忸怩的穿上红嫁衣,无所适从的跟着嬷嬷走完了所有的礼节。
洞房时,刘侨适只掀开了她的盖头,便走到一边去了。
王映雪红着眼眶问:“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刘侨适抱了一床被子道:“她不会回来了,你也睡下吧。”刘侨适想了想:“你要是想她了,明儿我带你去见她。”
王映雪开心的拍起手来:“好呀,我明儿去见她。谢谢你,夫君!”
刘侨适瞪了一眼王映雪:“住嘴,你不许叫我夫君。你应该叫我姐夫,在外人面前你可以叫我夫君,但私底下我永远是你的姐夫,听明白了吗?”
王映雪点了点头:“姐夫,我听明白了。我明儿要穿这身漂亮的衣服,带那个最大的冠子去见姐姐。”
刘侨适没好气的铺好自己的床铺:“你是要气死你姐姐吗?”
“可是这身衣裳很漂亮啊,上面有凤凰,还有珠宝,这是我最漂亮的衣裳了。”王映雪不解。
“这是婚服,只能穿今天一天,你明白吗?”刘侨适躺上了床,见王映雪还是一知半解的模样又强调了一遍:“总之,这件衣裳你不许再穿。”
王映雪挠了挠头,转身回去睡了。
刘侨适睁着眼睛,一夜难以入眠。他的妻子因为他的迟疑和退缩成为了别人的妻子,家族既是助力,也是拖累,此时无人比他更懂这个道理了。
虫娘大早上就收到了王映雪要来的消息,忙叫下面的人准备了不少的糕点。八甜八咸的糕点和牛乳茶都备好了,穆池宴见虫娘高兴便道:“你要是喜欢映雪,就留她多住几日。”
“好啊,只是会不会给阿嫣姐姐添麻烦啊。如今我眼睛不舒服,府里的事都是阿嫣姐姐在打理,临近年节,各府人情来往本就已经很辛苦了。”虫娘犹豫起来。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又要生产了,有家人陪同更安心些。”穆池宴因为虫娘得了雪盲症,便推掉了不少的聚会,一下值便回来陪着虫娘。
“好,那便将映雪留下来。”虫娘笑着,心情好了许多。
王映雪和刘侨适是正午时分到的,刘侨适被拦在了二院垂花门处,穆池宴不许刘侨适再往前一步。
王映雪不知他们的事,只好奇的回看了他们一眼,蹦蹦跳跳的跟着乔嬷嬷进去找虫娘。
刘侨适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裳,仍旧周正,此时他偏着头看着穆池宴问:“你什么意思?”
穆池宴笑着:“没什么意思,你是男子怎么能进我的后院?”
“我只是想远远的见她一面,我不会让她看见我的。这样也不行吗?”刘侨适心平气和的看着穆池宴。
“我的东西绝对不允许别人惦记!”穆池宴阴狠的道。
“我已经娶了王映雪,你还要我怎样。难不成你想一辈子都不让她见到我吗?”刘侨适握紧了拳头。
“她不想见到你的,你别想着再搅动她的心。”穆池宴眼神清明,眼底是看不见的冷意。
“那就说明她的心里是有我的,不是吗?让我见她一面。只这一面,此后我不会再回燕都,好不好?”刘侨适咬牙切齿的道。
“临水,要起誓吗?”穆池宴期待的看向刘侨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