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陈楠在一片朦胧的天光中,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
感觉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尤其是后腰还在隐隐作痛。
她伸了个极其舒展狰狞的懒腰,关节发出几声脆响。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只改装过的小巧电子表,幽幽的蓝色数字显示着此时的罗德岛标准时间——
6:44 A.m。
她坐在床沿,迷糊地发了会儿呆,让大脑从睡眠的混沌中逐渐清醒。
随后,她才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那个通常在这个时间点应该瘫在床上、裹着被子做大炎梦的身影。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年的床铺已经空空如也。
被子被随意地掀在一角,枕头上还残留着凹陷的痕迹。
但人却不见了踪影。
“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居然起的比我还早?”
陈楠揉了揉自己睡得凌乱不堪的头发,小声嘀咕了一句,心里泛起一丝诧异。
不过她倒也没有特别在意。
兴许,这位闲散的“大龄”少女,终于有她自己的正事要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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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十分钟后,陈楠站在梳妆镜前,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吹风机的嗡嗡声刚停,她就刚好听见客厅里传来熟悉的拖鞋啪嗒声。
以及年那辨识度极高的慵懒嗓音:
“陈楠,醒了吗?我带早餐回来了,还热乎着。”
“稍等我一会儿,马上来!”陈楠加快动作,将毛巾挂好。
客厅餐桌边,年随手将几个保温纸袋搁置在餐桌中央,食物的香气隐隐飘出。
随后,她转了下头,看向沙发边上那个正襟危坐、显得略有局促的黎博利身影,会心一笑:
“放轻松点,铁砧妹子,别那么拘谨,快过来一起尝尝吧。”
“本舰食堂今日特供的炎国风味早点,豆沙包和咸豆浆。”
她一边说着,一边动作自然地摆放着餐具。
“很抱歉没有事先问过你的饮食喜好,毕竟我也没想到自己今天心血来潮,起得这么早。”
“刚好赶上去食堂抢购第一笼。”
闻言,铁砧神色微怔,连忙摆手。受宠若惊地说道:
“啊,没关系的,年前辈!我不挑食的,非常感谢您的早餐!”
她看着对方亲切的笑容,心里的紧张感消散了不少。
“嗨没事。以后就是室友了,不用这么客气。”
年顺手为她拉出一张椅子,示意她坐下,轻笑着摇摇头,态度随意而友善。
待陈楠洗漱完毕,三人便次第落座于餐桌两侧,享受起这份晨间的惬意时刻。
窗外,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灰蒙蒙的天空如破布般覆盖了整个荒野。
而这期间,自然少不了陈楠的不爽抱怨,含糊不清地控诉:
“年姐你晚上睡觉能不能老实点啊,半夜一抬头两只脚都快塞我嘴里了!”
年同样不甘示弱,端起咸豆浆喝了一口,啧啧两声,立刻反击:
“啧,人都睡着了还让我怎么控制姿势?况且你也好不到哪去!”
“凌晨两床被褥全被你一个人卷跑了,裹得跟个球一样!还好意思说我?”
她白了陈楠一眼,补充道:
“不然你以为我为啥起这么早啊。”
看着两位前辈如同小孩子斗嘴般“针锋相对”的样子,铁砧不由得嘴角一咧,连吃饭的动作都变慢了不少。
这种鲜活热闹、充满生活气息的氛围,倒是和她先前对这家以严肃和专业着称的制药公司的印象出入很大。
就目前感觉下来,自己选择“跳槽”来这里实习的决定,貌似非常正确。
不仅有技术顶尖的前辈,还有……很好玩的室友。
“说回来,铁砧妹子住的还习惯吗?晚上休息冷不冷?”
陈楠咽下嘴里的食物,忽然看向她,脸上带着真诚的关切询问道。
她到底还是记着自己作为“房东”和“前辈”的责任。
这一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铁砧忍不住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她赶忙用力点头,郑重其事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毯子非常舒服,很暖和,像是会自动发热一样!”
“我休息的很好,一觉到天亮!谢谢陈工前辈关心!”
“那就行。”陈楠放下心来,继续对付她的早餐。
待她话音落下后,年姿态闲适地将自己吃完的餐盒收进垃圾纸袋里,用纸巾擦了擦嘴角。
接着,她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于是抬头看向餐桌对面的两人,眉梢微弯,语气随意地提起:
“对了两位,说个正事。”
“本舰晨报消息,近期罗德岛与大炎的一个民间救援组织‘春乾’正式成立了交换学习计划项目。”
她拿起旁边的水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按照以往的惯例,遇到这种合作,咱们会派遣一批医疗小组专程前往,与其负责人进行为期不短的交流合作。
“算是外交与学术并重。”
她眨了眨眼,目光特别落在陈楠身上,带着点引导的意味:
“既然你们俩迟早得去大炎参加那个工程大赛,咱不如就蹭趟这顺风车,跟着医疗小组一起早点过去。”
她掰着手指头数着好处:
“不光能省下些路费和盘缠,虽然估计你也不差这点,但关键是能提前去熟悉一下那儿的环境、气候,风土人情。”
“或者......某些潜在的‘赛场情报’。”
“顺便也能让铁砧提前感受下大炎的氛围,对教学指导也有帮助,不是吗?
闻言,陈楠不由得愣住,咀嚼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有点不确定地歪了下脑袋。
如果仅仅是为了节省那点路费的话,总感觉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必要。
罗德岛的差旅补贴还算丰厚。
不过,当她迎上年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时,便立刻有所明悟,瞬间会意。
结合对方昨天深夜特意向自己透露的关于“龙骨”的信息,再加上此刻看似随意实则刻意的提议,
陈楠猜测,这家伙绝对知道什么关于比赛的内幕,或者,希望她提前去大炎做些准备。
年的建议,从来都不是无的放矢。
再者,正如年所说,对铁砧的教学指导,确实不一定非得拘泥在罗德岛本舰的制造站和实验室。
换个环境,或许还能激发新的灵感。
提前去熟悉熟悉赛场环境,了解对手,绝对是利大于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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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砧,你觉得呢?提前出发去大炎?”她决定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
“我没意见,前辈。一切听您安排!”
陈楠点了点头,于是看向耐心等待她答复的年,十分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行,那就这么定了。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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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带的天色,处处充满着一种山雨欲来的诡异。
时间才刚到下午,厚重的铅灰色云层就已低垂得仿佛触手可及,使得四周显得异常阴沉。
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气息,预示着不久之后,大概率又会迎来一场不小的雪。
克洛丝微微仰头,凝视着那片蕴藏着无尽寒冷的阴云。
耳朵随着风的流向微微动了动。
说是凝视天空,但她的眼睛看上去始终都像是没睡醒一样,未曾真正完全睁开过,保持着一种半梦半醒的独特状态。
“在想什么?”
直到身旁传来一道冷静的声音,方才令她悠然回神,侧头看去。
只见炎熔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自己身边,身着一件设计利落、裁剪合身的黑色作战服,将她纤细却蕴含力量的身形勾勒出来。
气质表现出一如既往的冷峻,如同她擅长的源石技艺。
克洛丝眉头微挑,那双眯着的眼睛不露痕迹地打量了几眼炎熔的穿着。
随即状似无意地摊了摊手,语气慵懒的调侃道:
“炎熔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你本月第四次微调作战服的款式了喔。”
她的目光扫过作战服的领口、肩线和腰部的细微变化。
“不过说真的,这回的细节区别比上次还要不明显,除了你自己,估计没人能看出来吧。”
“......观察的有够仔细的。”
炎熔被点破,略显不自然地别开了目光,嘴角却几不可查地微扬了一下。
在洞察细节和记忆琐事这一方面,克洛丝这种敏锐,确实很少令她失望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