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还没散。
我站在原地，剑尖朝下，手没抖。
刚才那一击虽然被掀飞，但落地时已经调整好重心。我知道不能等，那点红光在跳，说明血兽马上就要出来。
果然，血雾中间开始扭曲，一团比之前更浓的红影缓缓成形。它越来越大，从三丈到六丈，背脊拱起，头颅低垂，浑身覆盖着赤红色的鳞甲，像烧透的铁块。
它动了。
第一口就吞了三个来不及跑的血刀门弟子。他们连叫都没来得及叫，整个人被咬住拖进嘴里，骨头断裂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洛璃站在我左后方，手里攥着玉瓶。雷猛半蹲在右侧，控器阵的铁链还在空中悬着，随时能砸。
我没回头，低声说：“这玩意皮厚，剑砍不动。”
话音刚落，那血兽猛然抬头，双眼一片浑浊，没有瞳孔，只有两团翻滚的血光。它冲我张嘴，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我抬剑就劈。
碎星剑胚灌满源炁，整把剑泛出青白光芒。这一剑用了七分力，直斩它肩颈连接处。
铛！
剑打在鳞片上弹开了，只留下一道白痕。
反震力让我虎口发麻。
“靠外招不行！”我落地翻身，“它体内有血气循环，怕炸。”
我刚说完，洛璃已经出手。
她甩手扔出一个墨绿色丹瓶，瓶身画着符纹。瓶子飞得极准，直接钻进血兽张开的大嘴。
轰！
一声闷响从它肚子里传来。
血兽整个身子一僵，喉咙鼓起一块，像是有什么在乱撞。它发出嘶吼，声音像铁锅刮地，震得树叶哗哗掉。
但它没倒。
反而更狂了。
尾巴横扫过来，带起一阵风压。我和洛璃同时跃开，雷猛操控铁链往上迎，结果一碰就被抽飞，几根铁刺当场断裂。
“雷猛！”我喊。
他稳住身形，抹了把嘴角：“没事，器阵还能用！”
这时候血兽正低头喘气，鼻孔喷出黑烟。我看准机会，准备再上。
可眼角突然扫到高处。
血刀门主还站着。
他双手结印，指尖滴血，一道血色弯刃正在凝聚。那刀不冲我来，目标是雷猛——他正弯腰调整控器阵，毫无防备。
“操！”我骂了一句。
弃剑不用，双脚猛踏地面。
碎星步连踩两步，抢在他出刀前冲到雷猛身前。双拳并拢向上一架。
砰！！
拳劲和血刃撞在一起，气浪炸开，脚下石板全裂了。我双臂发麻，差点跪下去，硬是咬牙撑住。
雷猛抬头看我，愣了一下。
“别停！”我吼，“砸它脑袋！现在！”
他立刻反应，双手一扬，三百六十件铁锤虚影齐出，密密麻麻砸向血兽头顶。
咚！咚！咚！
每一下都像打铁，震得地面颤。血兽仰头怒吼，想甩尾反击，但动作明显慢了一拍。
洛璃也没闲着。
她又扔出两个小瓶，一个封住鼻孔，一个塞进耳朵。药粉爆开，形成一层灰雾，限制它感知。
血兽开始焦躁，在原地转圈，爪子刨地，发出刺耳摩擦声。
我知道机会来了。
但它太壮，正面硬拼没用。必须破防。
我退后半步，闭眼。
残碑熔炉在丹田里烧得正旺。刚才挡那一刀时，吸了不少血刃余劲，加上空气中飘散的煞气，正一点点煨炼成源炁。
我能感觉到，有一股热流在右臂经脉里游走。
睁开眼时，我已经想好了打法。
“洛璃！”我喊，“点火！”
她立刻会意，手中丹火腾起，在空中画了个引爆符。
“雷猛！”我再吼，“定身！最大锤！”
他二话不说，操控最粗的一根铁锤虚影，狠狠砸向血兽脚踝。
轰！
那只脚当场陷进土里，动弹不得。
就在它挣扎的瞬间，我动了。
碎星步第三步踏出，整个人像炮弹一样冲出去。
右拳先到。
裹着源炁的拳头砸在它腹部旧伤位置。那里鳞片本来就有裂痕，这一击直接崩开，皮肉翻卷。
血兽痛得弓身，还想反击。
但我左手握剑，顺势斜撩。
剑锋顺着伤口切进去，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黑血喷出来，溅了我一身。
它终于跪了。
单膝着地，头低下去，呼吸沉重，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像是快断气了。
我没放松。
站在它面前，剑尖指着它脖子。
“结束了？”雷猛喘着问。
“没。”我说，“它还能动。”
果然，那伤口边缘开始蠕动，血肉慢慢往回长。虽然速度不如之前快，但在长。
高处传来脚步声。
血刀门主一步步走下来，走路有点瘸。他嘴角全是血，左手伤口裂得更厉害，但眼神还是死盯着我。
“你真以为……”他声音沙哑，“这样就能杀它？”
我没理他，回头对洛璃说：“刚才那丹瓶还能再来几发？”
她摇头：“只剩三枚，而且药效递减，下一瓶只能让它晕十息。”
“够了。”我说，“只要它不动，我就有办法。”
雷猛这时站起来，拍了拍工具包：“控器阵修好了，可以再砸一次。”
我点头，看向血兽。
它正在挣扎起身，动作迟缓，但力量还在。那道伤口虽然深，但没伤到核心。
我忽然想起什么。
伸手摸向腰间酒囊。
三个都带着，灵液、丹粉、碎剑渣混在一起。平时没人知道这是啥，但现在顾不上了。
打开塞子，倒出一把黑色粉末。
这是之前炼废的丹渣和剑屑合成的东西，本来是用来试熔炉转化效率的。
我把它抹在剑刃上。
残碑熔炉感应到，青火猛地蹿高。那些粉末迅速融化，渗进剑身，让整把剑泛出暗金色。
“你要干嘛？”雷猛问。
“试试能不能烧穿它的根。”我说。
血刀门主忽然笑了一声。
“陈无戈，你以为你是谁？”他冷笑，“这血兽是我用十年精血养的，是你能破的？”
“我不破它。”我看着他，“我破的是你。”
他脸色变了。
我不管他，转身走向血兽。
它还在试图站起来，四肢颤抖，但那双血眼始终盯着我。
我走到它面前，举起剑。
剑尖对准腹部伤口。
“这次。”我说，“我不让你愈合。”
右臂发力，源炁全压进剑身。
剑刺入，一路往下划，扩大创口。黑血不断涌出，带着恶臭。
我能感觉到熔炉在疯狂吸收那些散逸的煞气，青火越烧越旺。
忽然，伤口深处有东西一闪。
不是肉，也不是骨头。
是一块红色晶石，嵌在它体内，正随着心跳闪烁。
我明白了。
这才是核心。
“洛璃！”我大吼，“最后一瓶！打晶石！”
她毫不犹豫，扔出最后一个墨绿瓶。
瓶子精准落入伤口，触碰到晶石瞬间爆炸。
轰！！
血兽全身一僵，发出凄厉嚎叫，四肢抽搐，差点把我掀飞。
我死死抓住剑柄，不让它甩开。
晶石表面出现裂痕，红光忽明忽暗。
“雷猛！”我再吼，“给我砸头！用全力！”
他双手高举，最大铁锤虚影凝聚成型，带着破空声狠狠砸下。
咚——！！
血兽头颅当场凹陷，脑袋歪向一边，几乎断掉。
但它还没死。
晶石仍在闪。
我咬牙，把最后一点源炁压进右臂。
剑尖抵住晶石，用力一捅。
咔！
裂痕扩大。
红光剧烈闪烁，像是要炸。
血刀门主突然冲过来，想扑我。
“拦住他！”我喊。
雷猛一脚踢出，正中他胸口，把他踹飞两三丈远。
我继续发力。
剑尖旋转，硬生生把晶石搅碎。
轰！！！
一股冲击波从血兽体内炸开，我被掀飞出去，落地滚了两圈才停下。
抬头看去。
血兽站着不动了。
身体慢慢干瘪，鳞片脱落，像烧完的炭。
然后，轰然倒地。
尘土飞扬。
我趴在地上，喘着气，手撑着剑才勉强站起来。
洛璃走过来扶我。
雷猛也走过来，看着尸体：“死了？”
“死了。”我说。
可就在这时，血兽胸口那堆烂肉里，忽然伸出一只 human 手。
苍白，瘦削，沾满黑血。
那只手慢慢抬起，指向我。
我瞪大眼。
这不该是血兽的身体。
它怎么会有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