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县里排值班表,翟俊平被安排在初六。他初二一大早,就带着妻子陈玉婷和儿子翟承砚,驱车返回应天岳父家过年。
大年初三中午,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完午饭。翟俊平便走到阳台,拨通了陈国平家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陈国平有些低沉、甚至带着点疲惫的声音:“喂?”
“师叔,过年好!您在家吗?我想着下午没什么事,过去给您和师娘拜个年。”翟俊平语气轻快。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陈国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哦,俊平啊……过年好。在家是在家,不过……”他欲言又止,似乎情绪不高。
翟俊平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问道:“师叔,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听着您声音好像不太对。”
陈国平在电话那头深深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焦虑:“唉……俊平,大过年的,本来不该跟你说这些烦心事……电话里一两句也说不清楚,来了再说吧。”
翟俊平心中一凛,知道肯定出事了。他立刻说:“师叔,您等着,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翟俊平跟妻子简单交代了一句“师叔那边好像有点事,我过去看看”,便带上陈玉婷,匆匆开车赶往陈国平家。
到了陈国平家门口,按下门铃。开门的正是陈国平本人,他看起来比年前憔悴了不少,眼窝深陷,眉头紧锁,家里也安静得有些反常,一点过年的喜庆氛围都没有。
“师叔,师娘。”翟俊平和陈玉婷连忙打招呼。
陈国平的妻子沈静茹,是一位知性温和的中年女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招呼他们进来,给两人倒了茶。但沈静茹的脸色也很差,眼圈泛红,显然刚哭过。
客厅里的气氛异常压抑。沈静茹和陈玉婷勉强找了个话题聊着,但也是有一搭没一搭。陈国平坐了一会儿,对翟俊平说:“俊平,你跟我到书房来一下。”
两人进了书房,陈国平关上门,指了指沙发让翟俊平坐,他自己则疲惫地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双手撑着额头。
“师叔,出什么事了?”翟俊平关切地问。
陈国平抬起头:“俊平,若愚出事了。”
果然!翟俊平心中一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师叔,您别急,到底怎么回事?”
“年前,他突然打电话回来,说想回来过年,但是手上没什么钱了,连机票都买不起,让我们给他买机票。你也知道,这孩子以前从没这样过,你师娘心疼儿子,也没多想,就赶紧给他买了最近一班回国的机票,算时间,腊月二十九下午就该到机场了。”
“我安排了司机提前去机场接他,可等到所有乘客都出来了,也没见到他人!打他手机,先是关机,后来就一直是无法接通。我急了,查了航班,显示是正常落地的。一直到年三十中午,我都差点要联系大使馆报警了!”
他深吸一口气:“就在三十中午,快十二点的时候,我接到了用自己手机打来的电话……说他在外面欠了一大笔钱,本来想偷偷跑回来躲债,结果在香港转机的时候,被人截住了。现在对方扣着人,要我拿钱去赎他……”
“欠了多少?”翟俊平立刻问,心中已经基本确定是刘小进的手笔。
“三百多万。”陈国平吐出这个数字。
“师叔,人没事就行!钱不是问题!”翟俊平毫不犹豫地说,“我这边有,随时可以拿出来!”
陈国平却摇摇头,打断他:“俊平,我不是找你借钱。这事没那么简单,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若愚虽然花钱比以前大手大脚,但也不至于短短半年多就欠下三百多万的巨债。而且,他一个学生,怎么会在香港转机时被人精准截住?这分明是是冲着我来的。”
翟俊平知道陈国平已经意识到了,他直接问道:“师叔,那您打算怎么办?需要我做什么?”
陈国平看向他:“我本来想,自己带个人,悄悄过去一趟,看看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但我担心我目标太大,容易被有心人盯上,我一动,反而打草惊蛇。”
翟俊平立刻明白了陈国平的意思,他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说:“师叔,我去!我身份合适,没有人会把主要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我带队过去,以招商或者考察的名义,光明正大,方便行事。”
陈国平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感激:“俊平,大过年的……”
“师叔,您说这话就见外了。您帮了我那么多,现在您有事,我义不容辞!”翟俊平语气坚定,他迅速思考了一下,补充道,“我回去立刻准备,就以开发区年初计划外出招商为由,申请带队去香港考察。时间就定在初七。这样程序上完全合规。”
陈国平见他已经考虑周全,点了点头:“好,你想得周到。港大那边,我有个老朋友,是副校长,我马上联系他,就说你们开发区想学习香港高校的产学研合作经验,过去拜访交流,做戏做全套。”
“没问题!师叔,您放心,交给我。”翟俊平郑重承诺。
陈国平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翟俊平,声音低沉却带着无比的沉重:“俊平,你过去,一切小心。尽量把事情搞清楚,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到底想要什么。如果真是冲我来的,那若愚的安全暂时应该没问题。剩下的……我们再想办法,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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