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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太上皇观新政奏疏,暗评得失于便签

景和元年的秋日,华林苑的色彩变得丰富而沉静。湖边的枫树开始泛红,银杏的叶子转成金黄,与依旧苍翠的松柏交织成一幅斑斓的画卷。水榭临窗的书案上,堆积的不再是关乎天下兴亡的紧急军报或百官奏章,而是一册册闲适的山水游记、前朝轶闻,或是袁术自己偶尔兴起写下的几笔回忆杂录。

然而,这份清闲之下,总有一根无形的线,遥遥系着不远处的皇宫,系着那个如今坐在御座上、努力扮演着明君角色的儿子。这联系,便是每隔三五日,由一名沉默寡言、面孔陌生的内侍,悄然送入华林苑的一个紫檀木匣。

匣内并无金银珠宝,只有一叠叠抄录得工工整整的奏疏副本。这是景和帝袁耀与太师鲁肃商议后定下的规矩:将每日朝议中最重要的、或皇帝感到有些拿不准的奏疏,挑选几份,着文笔端正的翰林或中书舍人誊录副本,密封送至华林苑,供太上皇“闲时阅览,以解颐养之寂”。

话说得漂亮,父子二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儿子在主动向父亲“交作业”,也是父亲在退位后,以一种不干扰朝政、不损伤新皇威严的方式,继续履行督导之责的途径。袁术从未要求过,但袁耀坚持如此。或许,对年轻的皇帝而言,知道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仍在背后默默注视着,本身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支撑。

起初,送来的奏疏多是些礼仪性的贺表、地方祥瑞汇报、或是官员升迁调动的常规请示,显然袁耀还在试探,亦或不想拿琐事烦扰父亲。袁术看过,往往一笑置之,或提笔在空白的宣纸上随手写下“知道了”、“照例”等字样,然后便丢在一边,并不让内侍带回。

但渐渐地,匣中的内容开始发生变化。关于新科进士任职后的第一份政策建议、关于北疆互市首次开市后的情况汇总、关于某个郡县请求减免部分赋税的陈情、关于水利工程款项拨付的争议……这些触及实际政务、需要权衡利弊的奏疏开始多了起来。

袁术的阅读态度也随之改变。他不再随意批注,而是让人在书案旁另设一小几,上面放着裁切整齐的素白便签和一支小楷笔。每当读完一份奏疏,若觉其中有可圈可点之处,或有隐忧未明之瑕,他便凝神片刻,提笔在便签上写下寥寥数语。

这日秋阳正好,透过窗棂洒在书案上。袁术刚读完一份由新任京兆尹府功曹从事诸葛亮呈递的、关于“整顿洛阳近郊官道驿站、厘清徭役摊派以利商旅”的条陈。条陈写得极其细致,不仅指出了当前驿站管理混乱、徭役负担不均的现状,还提出了分等定员、官民协办、费用公示等具体措施,数据详实,逻辑清晰。

袁术眼中露出一丝赞赏,提笔在便签上写下:“此策甚妥,条理分明,切中时弊。然涉及役法调整,牵扯众多,推行宜缓,可先择一两处试行,观其效,再议推广。” 写罢,将便签轻轻覆在那份奏疏副本上。

又拿起一份,是北疆都护马超关于首次与轲比能部互市情况的详细奏报。马超提到,互市当日,轲比能亲自率数百骑至指定关堡外十里等候,态度恭顺。交易过程基本平稳,鲜卑人带来的马匹多为中等,但皮革质量上乘。我方布帛粮食茶叶颇受欢迎。马超已按旨意,派精干士卒扮作商贾随从,深入其部营地外围观察,初步判断其控弦之士确实不下两万,但部众分布较散,且与更北的拓跋部似有摩擦。轲比能之弟琐奴,已表示愿意入洛阳“侍从”。

袁术仔细看完,沉吟良久。他在便签上写下:“初市平稳,其态恭顺,或为韬晦。然与拓跋不睦,此可用之隙。琐奴入京,善待之,亦需严加看顾,勿令其探知虚实。马孟起处置得当,然告诫其部,不可因一时平顺而懈弛武备。” 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彼所求茶叶,下次可酌增,其依赖愈深,则羁縻愈易。”

下一份奏疏则让他眉头微蹙。这是一位出身汝南袁氏远支、现为某郡太守的官员所上,内容表面是称颂新皇德政,实则拐弯抹角地为当地几个大姓家族请求扩大“察举”名额,并暗示科举取士虽好,但地方治理仍需倚重熟悉乡情的“着姓旧族”,言语间颇有几分“寒门骤贵,恐难胜任”的酸意。

袁术冷哼一声。这种论调他并不陌生,武始年间推行科举时便时有耳闻。如今自己退位,有些人怕是觉得新皇年轻,又想老调重弹。他在便签上笔锋转厉:“此奏看似老成,实怀私心。察举乃科举之补,岂容喧宾夺主?地方着姓可用,然不可纵。陛下可温言驳回,重申科举为国之根本,选官首重才德。若该郡守再有多言,可调离原职,以示警醒。”

也有让他感到欣慰的奏疏。比如一份来自豫州刺史的汇报,提到今岁秋粮丰收,粮价平稳,得益于去年太上皇“永不加赋”的承诺,百姓踊跃纳粮,常平仓充实。袁术提笔,只写了两个字:“甚慰。”

他便这样,每日花上一两个时辰,翻阅这些来自帝国各个角落、反映着新生朝政脉动的奏疏副本。他的评语有时是肯定,有时是提醒,有时是策略建议,有时是严厉警告。但无一例外,都极为简短,力求点睛,绝不越俎代庖给出具体执行命令。而且,他特意选用与宫中制式不同的素白便签和寻常笔墨,写完便覆盖在相应奏疏上,由那名专属内侍收走,夹入原匣,秘密带回宫中,直接呈给皇帝。

内侍送回木匣时,袁耀往往正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他会屏退旁人,独自打开木匣,先快速浏览一遍奏疏(虽然他已看过原件),然后郑重地拿起覆盖其上的每一张便签,细细阅读。

那些或苍劲或舒缓的熟悉字迹,仿佛带着华林苑的秋日气息,穿过宫墙,直达他的案头。读到“此策甚妥”,他会心头一松,信心倍增;读到“然涉及役法调整,推行宜缓”,他会警醒,反思自己是否操之过急;读到“彼所求茶叶,下次可酌增”,他会恍然大悟,看到羁縻策略更深远的一步;读到“此奏看似老成,实怀私心”,他会眼神转冷,对某些臣子的心思看得更加透彻;读到“甚慰”二字,他会仿佛看到父亲颔首微笑的样子,浑身充满暖意与动力。

这些便签,成了他私人理政的一件“法宝”。它们不是圣旨,甚至不能示于外人,却是最直接、最坦诚、也最有效的指导。通过它们,他感到自己并非独自在驾驭这艘庞大的帝国航船,父亲那双经验丰富的手,依然在看不见的地方,稳稳地把着舵,只在航线可能发生微小偏差时,才轻轻拨动一下。

有时,他也会对某些评语有不同看法,或想进一步请教。但他从不写信去问,而是将这些思考带入下一次的决策或与重臣的讨论中,在实践中去验证或调整。他知道,这是父亲希望他成长的方式——给予原则和视角,但把思考和行动的空间留给他自己。

秋色渐深,华林苑落叶纷飞。送奏疏副本的木匣依然定期而至,袁术阅读和批注便签也成了他退位生活里一个规律而重要的部分。这无声的交流,如同一条静水深流的纽带,连接着退位的雄主与继任的新君,连接着过去的经验与未来的实践,在帝国权力平稳过渡的幕后,发挥着微妙而关键的作用。袁术的身影虽然淡出了太极殿的御座,但他的智慧和眼光,却通过这些小小的素白便签,依然悄然影响着景和初年的朝政走向。而他乐在其中,既满足了督导的责任感,又未曾逾越太上皇应有的分寸。这或许,是他能为儿子,也为这个他亲手开创的王朝,所做的最后、也是最恰当的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