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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诚愚蠢的行为固然惹人发笑,但是也从侧面提醒了嬴政。

西河县的宝甲神兵是可以花钱买到的,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他很快就能拥有一支与西河铁骑不相上下的精锐之师。

陈善曾反复说起过,兵贵精而不贵多。

事实似乎也印证了他的说法。

每次西河县对外作战都是以少胜多,双方兵力往往差距数倍甚至十几二十倍。

但胜者一直都是他。

此时此刻,嬴政不由萌生出找陈善购置兵甲的想法。

趁着现在身份尚未暴露,或许是最佳的时机。

将来一旦有变,说不定这支精兵能起到奇效。

“陈善去哪儿了?”

“回禀陛下,早上他带着傅宽说去巡查军务。依照卑职的猜测,多半是在加紧练兵,为征讨东胡做准备。”

嬴政暗忖道:一万人的兵甲,他短短时间就能筹措得出来。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豪强了!

幸亏阴差阳错之下,发现得还不算太晚。

否则将来十万铁骑兵临咸阳,朕说不定真的要吃个大亏!

白日里的时光一晃而过。

夜色降临后,嬴政借着探望女儿的名义登门造访。

互相寒暄一阵后,陈善就察觉对方似乎有什么心事。

趁着嬴丽曼去取酒水的时候,他直截了当地说:“老妇公可是有什么话想对小婿说?”

嬴政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唏嘘地感慨:“实不相瞒,贤婿先前提过的共谋大业,老夫早就想答应。”

陈善喜出望外:“老妇公,您终于想通了?”

嬴征点了点头,一脸难为之色:“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如今你也不算外人。”

“曼儿离家多年,不晓得如今家中的状况。”

“唉……今非昔比呀!”

“赵氏徒有世家大族之名,却仅能勉强维持生计。”

“贤婿邀我共谋大事,老夫拿什么做入伙的本钱呢?”

陈善爽快地说:“一家人还提钱作甚。”

“只要老妇公愿助一臂之力,便是对小婿最大的支持。”

嬴政缓缓摇头:“昔年管仲与鲍叔牙交好,每次经营商贾货卖的时候,管仲家贫拿不出本钱,却又要多分利钱。”

“几百年过去,至今仍落人话柄。”

“老夫哪怕不为自家着想,也该为曼儿着想。”

“不能让她被外人看轻了。”

陈善好笑地说:“那老妇公的意思是……”

嬴政压低声音:“老夫在关中有个隐蔽的庄园,外人很少知晓。”

“若是能在其中训练一支精锐甲士,待你挥军南下的时候,你我里应外合……”

陈善断然拒绝:“不妥不妥。”

“老妇公万万不可行险。”

“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小婿如何向曼儿交代?”

嬴政劝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老夫这把年纪,没什么看不开的。”

“贤婿只需给我一千副兵甲……”

陈善诧异地看向他:“一千副?”

嬴政淡笑着说:“关中重兵云集,一千副已经是最少了。”

“区区几百兵马,根本撼动不了大局。”

陈善潜意识里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老妇公,若是你早些提起此事,小婿定然没有二话。”

“可西河县出兵在即,军械紧缺。”

“一千副兵甲着实凑不出来。”

嬴政的脸色微微有些不悦:“贤婿若是怕老夫私吞你的神兵宝甲,那便以贵重财物暂押你处如何?”

“赵氏虽然大不如前,但家底还是有一些的。”

陈善连连摆手:“老妇公言重了。”

“修德并非吝啬小气,而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嬴丽曼带着侍女微笑着走进屋。

“你们聊什么呢?”

“我在外面听着好热闹。”

陈善支支吾吾,一时间没想到适合的说辞。

嬴政爽快地回道:“老夫想托你夫君购置一批兵甲。”

嬴丽曼愣了下,干笑道:“父亲,北地郡夺回了西河县的便宜行事之权,而今再打制兵甲,那不是触犯国法了嘛!”

嬴政‘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那草原人大车小车载回去的武器是从何而来?”

嬴丽曼脱口而出:“那些都是农具,运出关后不知怎地被他们改成了兵器,此事与西河县绝对无关。”

嬴政固执地说:“为父也要一批农具,这下总可以了吧?”

嬴丽曼被逼无奈,用眼神征求陈善的意见。

‘夫人,我怎么觉得你爹想白嫖我呢?’

‘一千副兵甲,他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嬴丽曼则示意道——你别管大开口不大开口,能拿得出手就尽量答应吧。父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实在不好回绝。

陈善当然不会耳根子软到什么事都答应。

平时宴请赠礼,小打小闹也就罢了。

一千副兵甲, 用得好了足以覆灭一个域外小国!

“老妇公……”

“贤婿若是不舍得的话,那开个价吧,当做是老夫买的。”

换成一般人,可能这种情况下硬着头皮也就答应了。

可陈善不是绝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面子伤害自己的利益。

“修德最近手头拮据,否则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

“老妇公,五千贯一副兵甲如何?”

“修德还有个小小的请求——货款需以铜钱结算,不接受其他方式抵偿。”

嬴政惊讶地扬起头。

你还真要啊?

我可是你父公!

曼儿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

陈善装作什么都看不见,视线连焦点都没有。

生意是生意,亲情是亲情。

别说你是我老丈人,就算亲爹来了,也别想白嫖我!

再者……

陈善心中戏谑地想道:历来兵强马壮者为王。强到像我这种程度,已经不需要把世俗的礼节放在眼里了吧?

今日叫你一声妇公是看在夫人的份上,他日我登临九五,你该叫我什么?

‘孽障!’

‘孽障!’

‘此僚果然脑后生有反骨,专行大逆不道之事!’

嬴政的如意算盘落空,陈善又摆明了不给面子,让他有一时间羞恼交加。

“五千贯就五千贯。”

“老夫还想问一句,为何一定要用铜钱结账?”

陈善笑容玩味:“当然是为了淘汰落后产能、加快新旧动能转换、优化产业结构、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

“总而言之,如此这般,就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