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笔，高！实在是高！”
说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都泄了气。
“咱们厂刚准备投几十万搞宣传，转型线上……结果一上来就碰到这种神仙打架。”
“爸，这还怎么玩？”
“人家的套路，咱们连看都看不懂，拿什么跟人家打？”
曹国亮的脸色变得无比复杂。
刚刚熄灭的兴奋劲儿，被一盆冷水彻底浇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忐忑和压力。
他看着屏幕里那个年轻主播的脸，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武装到牙齿的强大军团。
“那……这家厂子，到底什么来头？”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曹明明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视频的画面一转。
那个主播已经到达了客户家门口。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人，看起来很温和。
主播和客户进了屋，开始沟通。
当客户说出她坚持要装太阳能热水器的理由时。
客厅里的曹明明，猛地瞪大了眼睛，甚至下意识地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
视频里，那个叫孙嘉禾的客户轻声说：
“师傅，是这样的，主要是给我奶用的。”
“老人家一辈子节约惯了，总觉得用电烧水浪费钱，洗澡都舍不得多用一点热水。”
“我想着，太阳能的不要钱，装一个，她老人家用起来就没心理负担了。”
听到这里，曹明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靠！”
他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绝了！”
“爸！爸！您看！”
他激动地抓住了曹国亮的手臂，指着手机屏幕。
“您看明白了吗？这步棋，简直是神来之笔！”
曹国亮还是一脸茫然：
“明白什么？”
“理由啊！”
曹明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了八度。
“他用给节俭的老人尽孝心这个理由。”
“一下就把为什么要在高层装太阳能这个最大的逻辑漏洞，给完美地补上了！”
“孝心！这个理由谁能反驳？谁敢反驳？”
“这一下，不光是补上了漏洞，还瞬间占据了道德制高点，把观众的好感度直接拉满！”
“弹幕肯定都在夸这个孙女孝顺！”
曹明明飞快地分析着，额头上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太可怕了……这个剧本设计得天衣无缝！”
他顿了顿，看着父亲震惊的表情，说出了自己的最终推断。
“接下来，您信不信？”
“这个主播，马上就会勘察现场，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因为各种原因，根本装不了太阳能！”
“客户，也就是那个孙女，肯定会非常失望和着急。”
“就在这个时候！”
曹明明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个主播就会顺理成章地，从他的车里，拿出一款他们真正要推的新产品！”
“一款所谓的不费电、或者超级省电的高科技热水器！”
“他会告诉那个孙女，阿姨用这个，跟用太阳能一样省钱，而且更安全，更方便！”
“您想，铺垫了这么多，观众的情绪已经被调动到最高了。”
“这个时候，他把产品拿出来，是不是就成了拯救者？是不是就成了解决问题的英雄？”
“先抑后扬，欲擒故纵，最后再用孝心这个主题来升华价值！”
曹明明说完，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瘫回了沙发里。
“爸，这是一套组合拳啊。”
“一套堪称完美的广告宣传组合拳！”
“教科书级别的！”
客厅里，死一般的安静。
曹国亮的脸色有些发白。
“降维打击……”
他喃喃自语。
他做了一辈子太阳能，从一个小作坊干到如今的规模，什么风浪没见过？
价格战，渠道战，技术壁垒……
他都挺过来了。
可今天，他看着手机里那个年轻人的直播，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力。
人家根本不跟你在同一个维度上竞争了。
你还在琢磨怎么把管子加粗，怎么提高光热转化效率。
人家已经开始玩弄人心，玩弄情感，用一套你完全看不懂的打法来抢你的市场了。
“爸，您也别太担心。”
曹明明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还没到最后一步，我们继续看。”
“我倒要看看，他最后能拿出个什么神仙产品来！”
“知己知彼，才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这已经不是知己知彼的问题了，这是不同物种之间的对话，完全是鸡同鸭讲。
曹国亮沉重地点了点头，目光死死地锁在手机屏幕上。
直播画面里，主播秦业已经跟客户孙嘉禾沟通完毕。
他拿着一些勘测工具，走出了房门。
镜头跟着他，一路来到了楼顶的天台。
天台的风很大，吹得主播的衣角猎猎作响。
他放下工具，开始从一个巨大的纸箱里，往外搬运着安装所需要的配件。
支架、真空管、还有最重要的……储水箱。
当那个印着巨大商标的储水箱被从纸箱里拖出来，端端正正地立在天台中央时。
客厅里的曹明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把抢过曹国亮手里的手机，凑到自己眼前。
屏幕上，两个鲜红的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光明！
“我……我没看错吧？”
曹明明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没错！
就是光明！
就是他们家厂子的牌子！
“爸！爸！是我们的牌子！是光明！”
曹明明的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惊。
曹国亮也凑了过来，当他看清楚屏幕上的商标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彻底糊涂了。
按照儿子的分析，这应该是一个竞争对手策划的，用来推广自己新产品的惊天大阴谋。
可为什么？
为什么在这个阴谋最关键的环节，出场的却是自家的产品？
这不合逻辑啊！
难道是对方买错了？
不可能！
这么大的一个局，怎么可能在这种细节上出问题！
“他们想干什么？”
曹明明的大脑飞速运转，却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花几百万买热搜，把流量顶到全网第一，就是为了给我们光明打广告？”
“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国际主义精神吗？”
“哪个大冤种会这么干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烧了。
直播间里，弹幕也炸开了锅。
“我去！光明太阳能？这不是老牌子了吗？我家十几年前就装的这个，现在还能用！”
“这主播实诚人啊，接广告也接这种国民品牌，不像有些主播专推一些没听过的杂牌。”
“这波我站主播，给老妈装东西，就得选这种信得过的大厂产品！”
看着这些弹幕，曹明明更是满头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