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手头的事务，陈砚舟和艾米丽简单交流了一下后续网络犯罪调查的大致方向，随后陈砚舟便走向电梯，打算去别的地方继续安排工作。
电梯门合上时，陈砚舟正低头看手机。屏幕亮着，系统界面浮出一行字：【检测到新危机，建议启用“舆论战”人脉】。他还没来得及点开详情，头顶的金属板微微一震，电梯开始上升。
就在这时，门又开了。
林悦站在外面，一手抱着几本厚书，另一手夹着伞柄。她发间别了枚绿莹莹的小发卡，在灯光下闪了一下。看见陈砚舟，她没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迈步进来。
两人并排站着，镜面映出他们的影子。一个穿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背包带子磨出了毛边；一个裙摆微湿，像是刚从雨里走回来。
“你刚才在停车场站那么久，是在等谁？”林悦忽然问。
“没人。”陈砚舟收起手机，“就是觉得车上太闷。”
“哦。”她点点头，按下了一楼，“那你运气不错，刚好碰上我这个情报贩子。”
陈砚舟侧头看了她一眼。
“吴振海动了。”林悦声音压低了些，“他在找水军，准备炒一波‘设计抄袭’的热搜。”
电梯平稳上升，数字跳到三楼。
“具体怎么炒？”
“说你们的空中连廊抄了新加坡某个生态建筑。”她翻了下手里的教材封面，“他已经联系了三家自媒体，稿子都写好了，标题一个比一个吓人——《江川地标竟是山寨货》《设计师艾米丽涉嫌剽窃》……明天就能见报。”
陈砚舟嘴角轻轻往下压了半分，像是听见了个不太有趣的笑话。
系统提示框还在眼前晃着：【建议启动“舆论反制”预案，可调用“媒体传播”技能卡（冷却中）或激活人脉资源】。
他没急着回应，反而伸手按住了“顶楼”按钮。
林悦挑眉：“这层没人办公，你要上去吹风？”
“这电梯只有到了顶层，才不会被监控拍清脸。”他说着，转过身靠在墙上，“你说他为什么选这个点出手？”
“因为你在开会。”林悦答得干脆，“预算刚批下来，投资方情绪最松动。这时候泼脏水，最容易让他们怀疑项目含金量。”
“聪明。”陈砚舟点头，“可惜他忘了，原创最大的优势不是先做出来，而是能第一个说出来。”
林悦眼睛亮了：“你想抢发布权？”
“不是抢。”他语气平静，“是亮底牌。等别人说你偷东西的时候，你已经把专利证书挂墙上晒完了，那就不叫抄袭，叫致敬。”
她说：“听起来像耍赖。”
“这不是耍赖，这是规则套利。”他顿了顿，陈砚舟心中清楚，这场舆论战关乎项目的生死存亡，更关乎背后网络犯罪调查能否顺利推进。他必须在吴振海出手之前，先布好局，用规则的力量将对方一举击溃。
“帮我个忙——把艾米丽的设计原稿，悄悄发给《建筑评论》杂志。”
林悦抱紧了怀里的书：“你要投稿？匿名？”
“不，是你投。”他说，“用你的邮箱，走加密转发，路径我待会儿短信你。记得加一句编者按：‘作者授权披露初期概念草图，欢迎学界讨论可持续城市空间设计方向’。”
她笑了：“你还挺会包装。”
“这不是包装，是定调。”陈砚舟看着她，“一旦他们抢先发‘抄袭’新闻，我们就放出这封邮件和投稿记录。时间戳一比，谁是原创，一目了然。”
林悦沉吟两秒：“但杂志不一定立刻刊登。”
“没关系。”他摇头，“只要他们收到稿件，就算埋下伏笔。等风波一起，我们立刻放出消息：‘早在七十二小时前，主创团队已主动向权威期刊提交原始设计资料’——你看，多清白。”
“然后呢？反击？”
“不急。”他嘴角微扬，“先让吴振海的人热闹两天。等他们把‘抄袭’炒成铁案，我们再轻轻甩出证据链，那种感觉……就像看一群人对着空气挥拳，最后自己摔进沟里。”
林悦忍不住笑出声：“你真是坏透了。”
陈砚舟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仿佛在享受这场智慧博弈带来的乐趣。
“我只是喜欢看别人以为赢了的时候，突然发现牌早就被人换过了。”
电梯“叮”一声，停在一楼。
门缓缓打开，外头阳光洒进来一片明亮。大堂地面还湿着，倒映着天花板的灯影。几个保洁员推着桶车经过，拖把划出浅浅水痕。
陈砚舟往前一步，却被林悦轻轻拉住袖角。
“这事要是查到我头上怎么办？”她眨眨眼，“人家可是地产大佬。”
“第一，你用的是校园网跳转三次后再发的匿名代理；第二，邮件不留Ip痕迹；第三……”他回头看着她，“你是中文系的，写诗的人都懂隐喻，藏个来源还不简单？”
她松开手，轻哼一声：“说得好像你也写过似的。”
“我没写过诗。”他跨出门槛，“但我记得你说过一句话：‘真相藏得最深的地方，往往是别人以为它太明显而懒得看的位置。’”
林悦怔了下，随即笑起来：“这话我什么时候说的？”
“上个月图书馆，你点评一篇论文时说的。”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掏出手机，“我现在就把转发路径发你。”
“等等。”她追上两步，“你就这么信我？不怕我把这事捅出去？”
陈砚舟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阳光照在他肩头，背包上的磨损处泛着旧布的光泽。
“你要是想卖我，早在三个月前就动手了。”他说，“那时候你知道赵宇偷偷改合同的事，都没吭声。现在这点小事，你会坏了自己的节奏？”
林悦愣了几秒，终于摇头笑了：“行吧，算你狠。”
“不是我狠。”他低头打字，“是我知道，有些人表面温温柔柔，其实心里早把所有人盘算了一遍。”
手机震动了下。
短信发出去了。
林悦瞄了一眼屏幕内容，眉头微皱：“这路径绕得比我的散文作业还复杂。”
“越复杂越安全。”他说，“等你发完，删记录，重启设备，再装一遍杀毒软件。”
“你是怕他们有技术团队？”
“我是怕他们有钱请得起最好的技术团队。”他把手机塞回包里，“上次数据中心的事还没完，这次绝不能掉链子。”
林悦点点头，抱着书往图书馆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喂。”
陈砚舟回头。
“如果杂志真登了呢？艾米丽会不会怪你擅自公开她的设计？”
“那就让她骂我。”他耸耸肩，“反正我又不是没被她骂过。上次我说她灯光方案像夜市大排档，她差点拿钢笔戳我眼睛。”
林悦笑出声：“那你活该。”
他笑了笑，转身朝出口走去。
刚走到玻璃门前，手机又震了一下。
系统提示：
【“舆论防御”策略已录入，任务进度更新：20%】
【建议下一步：建立信息监测网络，预判攻击发布时间】
陈砚舟没停下，直接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强子。”他说，“明天安保晨会提前一小时，我要讲点新任务。”
“啥事啊？”周强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昨晚打完球才睡，你可别让我去抓贼。”
“不是抓贼。”陈砚舟推开门，阳光迎面扑来，“是盯网。”
“盯什么网？”
“微博、公众号、抖音。”他边走边说，“给我派人盯着所有跟‘江川综合体’有关的关键词。一旦出现‘抄袭’‘剽窃’‘设计雷同’这种词，立刻截图上报。”
周强愣了下：“你要打舆论战？”
“不是我要打。”陈砚舟眯眼看了看天色，“是有人非要逼我打。”
“行！”周强嗓门一下子提起来，“我让兄弟们轮班守着！要不要雇水军对喷？”
“不用。”他淡淡道，“我们不骂人，只存证据。记住，谁先开口骂，谁就输了。”
“那你让我干啥？”
电话那头，周强的几个兄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强哥，啥任务啊？”“这么神秘，不会是去干架吧？”
周强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对着电话说：“哥，你这招……比打球难多了。不过你说吧，具体咋操作，兄弟们绝对不含糊。”
陈砚舟停下脚步，望着远处工地塔吊的轮廓，“你只需要做到一件事。”
“当全世界都在喊我抄的时候，你能第一时间告诉我——他们在哪篇文、几点几分、用了哪张图。”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随后传来周强坚定的声音：“哥，你放心！我们肯定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的，让他们那些想使坏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
前方工地围挡上，项目效果图迎风展开。藤蔓缠绕的空中连廊在阳光下清晰可见，仿佛已经长成了真实的一部分。
他抬起手，摸了摸背包侧面的拉链。
红笔和蓝笔都在里面。
一个记系统任务，一个记现实线索。
而现在，两条线正慢慢拧成一股劲儿，朝着某个看不见的终点拉去。
他迈步向前，脚步不快，却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