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走下庆功宴的舞台时，手里还捏着那枚银色袖扣的包装纸。掌声还在耳边嗡嗡响，他没回头，也没再看赵宇坐在角落的脸色。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系统界面浮出来：【封顶仪式倒计时：47分钟】。
他把纸团塞进外套口袋，顺手摸了摸笔记本——蓝笔写的“反贪局笔录内容预演”还没划掉，但眼下有另一件事得先办。
车刚停稳在工地东门，安全帽还没戴好，施工队长就迎上来，手里拎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陈总，时间紧啊，这玩意儿您看行不行？往地基里一埋，流程走完就行。”
“不行。”陈砚舟从双肩包里取出一个银灰色金属舱体，表面刻着细密防滑纹路，“这个才是时间胶囊。”
队长愣住：“您还真准备了？”
“不是为了走流程。”他拍了拍胶囊盖子，“是为了让以后来拆楼的人，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风从钢筋空隙间穿过去，吹得安全绳轻轻晃动。远处吊塔缓缓转动，顶层平台像一块悬在半空的饼，等着最后一铲混凝土封口。
艾米丽到的时候，高跟鞋踩在碎石堆上走得稳当。她看到陈砚舟正与施工队长交谈，嘴角微微上扬，走到他身边，轻声说：‘你这准备工作做得还挺充分。’陈砚舟转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是自然，这可是个重要的仪式。’两人相视一笑，周围的嘈杂声仿佛都离他们远去。
她没说话，只看了眼那个银灰色盒子，嘴角微微一扬：“你打算把它变成墓碑？”
“是地契。”陈砚舟拧开密封圈，“这块地是谁拿命扛下来的，得写明白。”
她点点头，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设计稿复印件，边缘有钢笔反复修改的痕迹，右下角写着“original concept”。她递过去：“加上这个。就算以后改得面目全非，也有人知道最初是谁画的第一笔。”
陈砚舟接过，放进胶囊。
接着是一张打印照片——吴振海低头坐在警局问询室，双手搭在膝盖上，脸上那道疤在灯光下显得发暗。这张图没做任何处理，连背景里的监控摄像头都清晰可见。
“真要放这个？”艾米丽挑眉。
“不然呢？”他轻声说，“让他白折腾半年？”
她笑了，忽然从包里掏出一支碳素墨水笔，在照片背面写下一行数字日期——正是她第一次听陈砚舟讲“垂直森林”那天。然后把笔递给他：“轮到你了。”
陈砚舟接过笔，在下方写了五个小字：“规则会变，但证据不会。”
他的眼神坚定而冷峻，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项目的长远发展和行业的规范。
主持人照着稿子念：“接下来进行象征性环节——埋藏时间胶囊，寓意项目传承与未来展望……”
陈砚舟接过话筒，打断了他：“这不是象征。”
全场安静下来。
“这里面有三样东西。”他打开盖子，拿出第一件，“团队所有人签名的设计图原件。谁参与过，谁退缩过，签名字迹都在。”
记者们互相看了看，有人开始调焦距。
第二件：“艾米丽老师的手稿复印件。她拒绝过七次修改要求，直到我们答应保留中庭绿植结构。”
艾米丽站在旁边，抱着手臂，没笑，也没否认。
第三件拿出来时，现场明显骚动了一下。
“吴振海在警局拍摄的认错记录。”陈砚舟语气平稳，“没有剪辑，没有配音，原图打印。他嘴上说着‘合法竞争’，背地里找人撞我车、散播谣言、买通媒体抹黑产品——现在他保释出来了，但我希望将来某个想效仿他的人，打开这个盒子时能掂量清楚。”
台下鸦雀无声。
投资方代表们面面相觑，有的脸色涨红，有的眼神闪烁；记者们则兴奋地交头接耳，手中的笔在纸上飞快记录着。
有个投资方代表皱眉低声嘀咕：“搞这些有的没的，耽误工期。”
陈砚舟听见了，转头看向他：“您去年投的那个文创园，烂尾了吧？”
那人一僵。
“因为开发商只想赚钱，不想留名。”陈砚舟合上盖子，“而我们建的不只是楼，是标准。谁想推翻它，得先撬开这一层混凝土。”
掌声稀稀拉拉响起，夹杂着几声冷笑。但更多人举起了手机，镜头对准了那个即将被埋入地下的银灰色容器。
混凝土泵车轰鸣启动时，艾米丽靠在钢梁边，看着陈砚舟亲手把胶囊放进预留坑位。最后一铲灰浆落下，他拍了拍手，指尖沾着湿漉漉的水泥粒。
系统界面终于亮起：【本卷核心目标超额完成——大型项目管理经验+团队凝聚力+国际设计师资源绑定成功】。
金色字体闪了两秒，消失。
他抬头望天，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斜劈下来，照在新浇的地基上，蒸腾起一层薄雾。
艾米丽走过来，站他身边，声音不高：“下一个项目，去纽约吗？”
陈砚舟没答，只是把手按在尚未干透的水泥面上。
掌心传来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