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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那条陌生信息后的第三天,温眠依然没有回复。她仔细检查了自己的手机安全设置,确认没有任何入侵痕迹,只能推测夜是通过陆深的设备获取了她的号码——这意味着夜在陆深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能够更自由地接触外部信息。

周四的治疗日,温眠提前调整了办公室布局,移除了所有可能被用作武器的装饰品,只留下最简洁舒适的家具。她不知道今天会出现的是陆深还是夜,但无论面对谁,她都需保持绝对的职业冷静。

两点五十八分,门被推开。进来的是陆深,但他的状态明显不对——领带松垮,发丝凌乱,眼神中带着一种温眠从未见过的混杂情绪:部分是陆深的克制,部分是夜的狂放。

“陆深?”温眠试探性地问道。

他扯出一个算不上笑容的表情:“今天情况有点复杂,医生。我们...正在共享时间。”

温眠心中警铃大作。人格共享意识是dId治疗中的关键阶段,但若发生在患者心理抵抗仍如此强烈的时候,可能导致严重的精神混乱。

“请坐。”温眠保持声音平稳,“你能描述现在的感受吗?”

陆深——或者说这个混合体——缓慢地坐下,双手紧握膝盖,指节发白:“像是有两个声音在同时说话,两套记忆在争夺主导权。他恨我,你知道吗?真正意义上的恨。”

“夜告诉你他恨你?”

“他不需要告诉。”陆深抬起头,眼中闪过夜的锐利,“我能感觉到。就像感觉到自己对他也一样。”

温眠向前倾身:“你恨夜?”

长久的沉默后,回答几乎是耳语:“我恨他因为我需要他而存在。我恨他承载了我无法承受的部分。我恨他...比我更自由。”

这是温眠第一次听到陆深如此坦诚地表达对夜的情感,即使是透过这种模糊的人格混合状态。

“如果恨意如此强烈,为什么同意尝试沟通?”温眠轻声问。

“因为恐惧。”回答迅速而直接,“恐惧失去控制,恐惧他会在最不恰当的时候出现,恐惧...”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异常柔软,“恐惧你会像她一样消失,如果我们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温眠感到心跳漏了一拍:“她?”

“医院里那个女孩。”陆深的目光变得遥远,“夜说她回来了,但他不肯说在哪里。他只是...嘲笑我认不出来。”

温眠强迫自己保持呼吸平稳:“你认为她真的回来了吗?”

“夜从不撒谎。”陆深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膝盖,“他只隐瞒或直接说出真相。他说她回来了——我相信她回来了。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不直接来找我。”

温眠的喉咙发紧。十五年前,她被告知陆深的家人认为她的影响“不利于康复”,明确禁止她再接触陆深。那时的她,自己也刚从自残的阴影中走出,无力对抗成年人的决定。

“也许她有苦衷。”温眠轻声说,“或者她认为现在的你不需要她了。”

陆深突然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踱步:“你不知道她承诺过什么!‘我会一直来看你,直到你出院’——这是她的原话。但她没有。就像我父母承诺永远在那里,但他们死了。就像叔叔承诺照顾我,但他只关心我能否接管家族企业。”

温眠注意到他的语言风格在变化,时而像陆深的严谨,时而像夜的直接。这种不稳定性令人担忧。

“承诺在极端情况下有时无法兑现,这不一定是背叛。”温眠小心选择措辞,“人们离开有时是因为爱,而不是因为不在乎。”

陆深停在窗前,背对着她:“夜说你知道真相。关于那个女孩。”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温眠感到后背渗出冷汗:“夜为什么这么说?”

“他说你闻起来像回忆。”陆深转过身,眼神锐利得不像他自己,“他说你手上有道疤痕,和她的位置一样。”

温眠下意识地把右手缩回袖子里。这个动作细微但迅速,而陆深——或者说观察着她的那个意识——没有错过它。

“让我看看。”不是请求,而是要求。

温眠保持镇定:“陆深,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专注于——”

“让我看看!”声音突然变成夜的咆哮,伴随着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的响声。

温眠深吸一口气,意识到局面正在失控。她按下桌下的紧急按钮——一个与楼下安保连接的无声警报。这是她在开始治疗dId患者时就设置的预防措施,从未想过真会使用。

“夜,我认为你需要冷静下来。”温眠站起身,保持安全距离,“我们可以谈谈你的愤怒,但不可以威胁我。”

夜——现在明显完全掌控了身体——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威胁?我只是要求真相。你从一开始就在隐瞒,医生。你闻起来像她,你说话像她,你甚至有着和她一样的疤痕。巧合?”

温眠没有回答,只是缓慢地向门口移动。

“十五年,”夜的声音突然充满痛苦,“我承载着他的痛苦,他的愤怒,他所有的无法承受。而唯一美好的记忆——那个承诺不抛弃我们的女孩——你也想夺走吗?”

“我没有想夺走任何人的记忆。”温眠轻声说,同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夜猛地抓起桌上的钢笔,不是对准温眠,而是对准自己的左手腕:“如果我不是真实存在的,为什么我能感觉到疼痛?如果他才是唯一应该存在的人,为什么我在这里?”

温眠的心跳到了喉咙口:“夜,放下笔。你不是你的疼痛,你也不需要通过伤害自己或他人来证明存在。”

门被推开,两名安保人员出现在门口。温眠微微摇头示意他们暂缓行动。

夜看着门口的保安,然后看向温眠,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你叫了保安?对付我?”

“是为了保护每个人,包括你。”温眠温和地说。

夜放下钢笔,举起双手,一个充满讽刺的投降姿势:“好吧,医生。你赢了。但游戏还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