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军阀求符,新程开启 林青的手还握着笔,墨迹未干。他盯着纸上那一行字——“我要学会它。”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沉,但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停在道观门口。紧接着是皮靴踩地的声音,干脆有力,每一步都像敲在青石板上。
门被推开,九叔走了进来。他换了身干净的道袍,腰带系得一丝不苟,神情比平时更凝重。
“曹琨来了。”他说,“亲自上门求符。”
林青没动,也没抬头,只是把笔轻轻放下。他知道这个名字,镇上的人都在传,北边的大军阀,手握几千条枪,脾气硬,信命也信鬼神。
“他不信普通人能画镇宅符。”九叔继续说,“所以必须去一个有分量的人。”
林青明白这话的意思。
“你昨夜通宵练符,今早连成七道中阶符,最后一道灵气自浮。”九叔看着他,“从今天起,你不只是徒弟。”
林青抬起头。
“你是能独当一面的道士了。”九叔说,“现在,该见见这世间的风浪。”
林青站起身,将桌上的《高阶符箓初解》合上,放进怀里。新符袋挂在腰间,沉甸甸的。他摸了下胸口,铜牌还在,贴着皮肤,凉。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练符房,穿过院子,走向正殿。
道观前院已经站了几个人。为首的男子身材高大,穿着军装,肩章闪着光。他脸上有一道疤,从眉骨斜划到颧骨,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来。
林青跟在九叔身后半步,低着头,却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又移开。
“这就是你们掌事的?”那人开口,声音低,带着北方口音,“怎么还带个小孩?”
九叔停下脚步,没急着回答。他整了整袖口,才缓缓说道:“这是我徒林青,昨夜刚通过符咒大考,可授高阶符法。”
对方哼了一声,没说话。
林青上前半步,拱手:“晚生林青,奉师命协理符事,请将军示下所求。”
那人眯起眼,上下打量他一遍,从头到脚,像是在看一件货品。
“你说你能画镇宅符?”他问。
“符法讲究因宅定形,因地定势。”林青答,“若不知宅中阴阳走势,不敢妄动朱砂。”
“我那宅子夜里响雷,下人看见黑影在走廊走动,有人半夜惊醒,发现床前站着个穿红衣的女人。”那人语速加快,“请过三个道士,都吓得跑了。你说你怎么治?”
“先查地脉。”林青说,“再看门窗朝向,三日内有没有动土,宅主最近是否遇过血光。”
“这些你都能看出来?”那人冷笑。
“不能。”林青摇头,“所以我得去现场。”
九叔在一旁点头。
那人沉默几秒,把手里的红帖递过来:“这是宅子里的情况,写得清楚。你们要是敢糊弄我,我不在乎你们是不是出家人。”
九叔接过红帖,没打开,只说:“符不是买卖,是契约。我们明日随你去营,实地勘察后再定符形。”
“不能现在给?”那人皱眉。
“强符压宅,反激怨气。”林青补充,“轻则家宅不宁,重则伤及性命。”
那人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笑了:“你还挺会说话。行,明天我派人来接。希望你们不是只会念经的和尚。”
说完,转身就走。
两名卫兵紧随其后,马蹄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
林青站在原地,没动。
九叔看了他一眼:“你觉得他信吗?”
“不信。”林青说,“但他怕。”
“怕什么?”
“怕自己住的房子要吃人。”
九叔嘴角微动,没笑,也没批评。他转身往正殿走:“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出发。”
林青回练符房,打开新符袋,检查里面的符纸。三张试练符完好无损,镇煞破阴符的银纹在光线下微微发亮。他又取出朱砂笔,蘸了点墨,在纸上画了个起手势,十二划一笔不断。
稳住了。
他收笔,撕下这张纸,叠好放进怀里。这不是废纸,是底气。
天快中午时,他坐在院中石凳上,整理行装。桃木剑擦了一遍,铜铃挂在腰侧,黄皮册子塞进布包。他摸了摸胸口的铜牌,想起昨夜师父说的话。
“你不只是徒弟。”
这句话在他脑子里转了好几圈。
以前他总觉得道士就是画符、驱邪、救人。现在他知道,还得面对这种人——有权,有枪,不怕死,但怕鬼。
他抬头看天,太阳偏西,光影斜照在屋檐上。
这时九叔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黄纸。
“这是‘安宅定魂符’的底稿。”他说,“你路上背熟。到了军营,第一步就是测方位,第二步看门窗,第三步查井灶。”
林青接过,低头看。
符头三个小字:镇煞令。
下面是一串口诀,共十八句,每一句对应一道笔势。
“记住。”九叔说,“在这种地方,错一笔,可能就要出人命。”
林青点头。
“你还记得恶霸那天晚上想烧粮仓吗?”九叔突然问。
“记得。”林青说,“我扑上去挡住了油桶。”
“那时候你不怕?”
“怕。”林青说,“但我知道师父在后面。”
九叔看着他,眼神有点不一样。
“现在没有我在后面了。”他说,“你得自己判断,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停。”
林青没说话,但心跳快了些。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是信任,是放手。
傍晚,道观恢复安静。林青坐在灯下,翻开《高阶符箓初解》,翻到第三页。
“镇煞者,先镇己心;破阴者,先破执念。”
他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
然后提笔,在空白页写下:
明日入军营,第一件事:测东南角地气。
第二件事:查主卧窗棂朝向。
第三件事:问最近是否有挖地基或埋旧物。
写完,合上书,放在枕边。
他躺下,闭眼,却睡不着。
耳边全是马蹄声,还有那个军阀的声音:“怎么还带个小孩?”
他翻身坐起,重新点亮油灯。
拿出铜牌,放在桌上。
灯光下,那个“符”字清晰可见。
他伸手摸了摸,冰凉。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九叔站在门口,披着外袍。
“还没睡?”他问。
“睡不着。”林青说。
“正常。”九叔走进来,坐下,“第一次出任务,谁都紧张。”
“我不是紧张。”林青说,“我是怕搞砸。”
“搞砸了怎么办?”
“……重来。”
九叔点点头:“这就对了。修道不怕错,怕的是不敢改。”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一条缝。
外面月色清冷,照在院子里。
“明天你会遇到很多人。”他说,“他们不会像镇民那样跪下磕头。他们会质疑你,嘲笑你,甚至拿枪指着你。”
林青听着。
“但你要记住。”九叔回头看他,“你不是为了让他们信你而画符。”
“是为了让他们活。”
林青呼吸一顿。
“所以别管他们说什么。”九叔说,“只看你该做什么。”
说完,他关上窗户,转身出门。
林青坐在灯下,没动。
油灯的火苗跳了一下。
他伸手,轻轻拨了拨灯芯。
火光稳定下来。
他低头,看着桌上的铜牌。
手指慢慢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