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坐在修行帐内，面前的木盒还敞着口。符纸已经烧尽，灰烬落在盒底，只剩下那三个字在他脑子里回荡——守、正、持。
他低头看手中的荣耀章，铜面安静，但掌心能感觉到一丝温热，比昨晚稳定了些。他知道这不是错觉。那辆黑篷车走了，留下这个盒子，不是礼物，是提示。
他把章放在桌上，双手合拢搓了搓，然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第一遍灵力运转，走的是茅山基础导引术。气从丹田起，过中脘，沿任脉上行至承浆，再转督脉下行。这是他每天必修的功课，熟练得像呼吸。这一次，他在灵力回到丹田时，轻轻往荣耀章方向送了一丝。
没有反应。
第二次，他把灵力压细，像针一样探过去。章面微微一震，像是被惊动了什么，但很快又沉下去。
第三次，他改用短促冲击的方式，一下一下地试探。到第七次的时候，章体突然轻颤，一道金线从“守”字边缘亮起，沿着边框走了一圈，消失不见。
林青睁开眼，额头有汗。
有效果。这东西认“迹”，不认名。干得多、干得对，它才给你回应。
他坐正身子，重新调整呼吸。这次不再急着灌灵力，而是把章拿起来，贴在胸口，默念那三字口诀。
“守。”
体内气流微动。
“正。”
眉心有点发胀。
“持。”
荣耀章猛地一烫，像是被点燃了芯子。他赶紧稳住心神，将灵力顺着刚才的路线再走一遍。这一次，金线出现得更快，停留时间也长了半息。
他明白了。这不是武器，也不是护身符，更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他做过的事、走过的路。每一步都算数，每一次出手都不白费。他越强，它就越活。
天快黑的时候，他开始尝试把章的力量融入日常修习。
铺开黄纸，调朱砂，画镇煞符。笔尖刚落，灵力刚引，荣耀章忽然发热，一股吸力从旁边传来。他手一抖，符纸上的一道笔画歪了。
废了。
第二张，他提前把章放到一边。可刚画到一半，那股牵引又来了，像是背后有只手在拉他的气。这次更严重，灵力逆冲，指尖一麻，符纸自燃，火苗窜起一寸高。
他迅速掐诀灭火，手指被燎了一下，疼得皱眉。
不能硬来。这东西现在还不听话，强行连通只会伤自己。
他收起符纸和笔，盘腿坐下，把荣耀章放在双膝之间，闭眼观想。意念中，把它当成丹田外的一个点，模拟灵力循环。一圈、两圈……七圈之后，他感觉眉心一跳，脑子里突然闪过几个画面——是前几天画的几张符，原本觉得没问题，现在看，有两处笔顺其实可以更顺，灵气流转会更稳。
他睁开眼，心跳快了几分。
这章在帮他优化技法。不是直接给能力，是让他自己发现哪里还能更好。
就像练功，一遍不行就两遍，十遍不行就一百遍。只要不停，总有进步。
第二天清晨，巡逻的脚步声从帐外经过，比平时密。有人说话，有兵器碰撞声，吵得他没法深入入定。荣耀章的感应也随之变弱，像是信号被干扰了。
他起身走到帐角，取笔蘸血，在四壁画下隔音镇扰阵。线条简单，但每一笔都要精准。画完最后一笔，他将荣耀章按在阵眼位置。
嗡的一声轻响，帐内空气好像沉了下来。外面的声音立刻远了，连呼吸都变得清晰。
他回到原位坐下，把章悬在膝前。
这一次，章自己浮了起来，离膝约一寸，缓缓旋转。每转一圈，就有淡淡金气渗出，顺着他的膝盖往经脉里钻。速度很慢，但持续不断。
林青没动，也没惊喜。他知道这种东西不能贪快。太快来的，往往留不住。
他开始记录。记金气进入的路线，记身体的变化，记章旋转的速度。一个时辰后，金气流速加快了一点，旋转圈数多了半圈。他把这些都写在纸上，标上时间。
中午时分，他停了一次。喝了口水，吃了块干粮，继续坐回去。
下午第三次观想结束，他忽然察觉不对劲。荣耀章的旋转方向变了，原来是顺时针，现在变成了逆时针。而且金气不再是均匀渗出，而是每隔七秒喷出一小股，像是有节奏地释放。
他试着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去匹配这个节奏。三轮之后，喷出的金气竟然被他成功导入膻中穴，停留了整整十息才散开。
那一刻，他感觉脑子清明了许多，以前学过的几式驱邪咒语自动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每个音节的发力点都比从前清楚。
他没笑，只是点头。
这章不是捷径。它是陪练，是老师，是见证者。你努力一分，它就反馈一点。你不进步，它就不动。
夜深了，营地安静下来。
林青仍在打坐。荣耀章浮在身前，旋转稳定，金气流动规律。他已经能控制七成的吸收效率，剩下的三成还在摸索。
他知道明天还会有人来，百姓也好，势力代表也好，都会找上门。但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他要先把这条路走稳。
第三天早上，他醒来时，章已经落回膝上，表面温热。他摸了摸胸口，把它重新贴身放好。
帐外天光微亮，新的一天开始了。
他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下一行字：
**每日三次观想，一次不得少。**
然后翻到下一页，画了个简单的进度表。每一天后面留了空格，用来记录变化。
他抬头看了眼帐顶，那里有一道旧划痕，是他刚来时用指甲刻的。现在还在。
他低头继续写：
**符箓修正两点，灵力损耗减少一成。**
写完，他把笔放下，闭眼调息。
荣耀章贴着皮肤，暖得像一块刚晒过的石头。
他忽然想起昨夜最后那一股金气，明明应该流向肝经，却中途拐了个弯，进了心包经。这个路径他没见过，也不记得自己设计过。
他睁开眼，盯着帐帘。
那个路线……是不是有点像某种古阵法的起手式？
他伸手摸向章面，准备再试一次。
手指刚碰到铜面，章体突然剧烈震动，自行浮起，旋转速度陡增，金光从“持”字中心炸开，直射向他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