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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徽不关心他和燕王的矛盾,开口问道:“李大人,陛下和太上皇也常来东长房吃饭?”

李进边走边说道:“太上皇偶尔带着太子殿下来吃饭,陛下倒是常来,与众臣同案而食,谈些政事!”

说着,指了指外面那张毫不起眼的木桌子,继续道:“陛下常在那吃饭!”

听到同案而食,詹徽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却是那些二品官员的常态。

常茂忍不住说道:“那我以后也来东长房,和陛下同案而食!”

李进笑了笑,说道:“郑国公,陛下开设东西两房的用意,是体恤官员不意,俸禄微薄……”

“你贵为公爵,又是皇亲国戚,不说每年的俸禄,就是赏赐都吃不完,就别来东长房凑热闹了!”

这些武将勋贵,俸禄高,打仗又能捞钱,这样的事朝廷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文官就不一样了,如果不贪污受贿,触犯律法,只靠那点死俸禄生活。

蓝玉低声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你吃不起饭啊!”

常茂也不敢顶嘴,他就怕这位大舅。

说话间,几人坐了下来,李进立马吩咐厨子开始上菜。

“这个时辰,按理说东长房早关火了,但陛下得知三位回来,特意吩咐重新开火!”

常茂又忍不住了,大大咧咧的问道:“陛下怎么不来,俺好几年没见陛下了,这心里当真是有些想念!”

一旁的蓝玉猛然瞪眼,一巴掌抽在他脑瓜子,训斥道:“你这是说的什么屁话,从现在开始,把你的屁股给老子闭上,再敢多说一句话,滚出去站着,没规矩的东西!”

有些话,即使你是皇帝的舅舅,也不能乱说。

詹徽帮着说道:“李大人,郑国公就是这样一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没什么别的意思,请别介意!”

李进笑道:“郑国公真汉子,陛下心胸宽广,不会介意的!”

说话间,热腾腾的菜全被端了上来,这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就是为了让三人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李大人,在下敬你一杯!”

詹徽十分的客气,并没有自己是三品官而轻视眼前这位七品官。

“不敢当!”

李进同样客气一句,二人一饮而尽。

“酒多伤身,詹布政有伤在身,还是少饮,当保重身体啊!”

詹徽心中顿时一惊,看来自己猜对了,如今的李进早已不是当年的李进,凡事江南布政衙门送进京城的奏表,不用经过通政司和内阁,由专人直接呈给皇帝亲自批阅,这个七品官竟然知道自己受伤的事。

由此可见,李进绝不是表面看到的这般简单。

“谢李大人关心,在下并无大碍!”

李进却说道:“詹布政,下官所说的保重身体就是让你多保重身体,没有其他意思,陛下还要对你委以重任呢!”

听到此话,詹徽心中顿时掀起一阵狂热,但表面上却波澜不惊。

“惭愧,惭愧啊!”

詹徽开始装起来了,故意说道:“臣愧对陛下圣恩啊!”

李进放下筷子,说道:“詹布政可是有功之臣,仅用三年时间就把新政推了下去,还为朝廷带来两年的税收,陛下当真是龙颜大悦,夸赞你是治世能臣!”

詹徽那苍老的脸庞顿时泛起一丝笑意,趁机问道:“敢问李大人,丢失税银之事,陛下怎么说?”

“这我就不清楚了!”

李进抿了口酒,说道:“陛下的意思,咱们做臣子的怎会知道,谁又敢妄揣圣意啊!”

“李大人所言极是啊,来,在下敬你一杯!”

“不敢当啊!”

“日后同殿为臣,自然当得!”

李进说话很有水平,詹徽明白,自己已经问不出来什么了,所性也就没再提税银的事情。

几人推杯换盏,开始闲聊起来,半个时候后,李进劝道:“几位还要少喝几杯,这天也不早了,明早还要跟着早朝,三位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一场接风宴就这样结束了,三人各回各家,詹徽是地方官,他的家人都在老家,所以在京城没有家。

蓝玉,常茂都邀请他去自己家住,但李进却说陛下安排了住的地方。

待二人走后,李进严肃道:“詹布政,陛下要单独见你,跟我来!”

詹徽心中顿时一惊,却也没敢多问什么。

深宫幽静,隐约能听到盔甲摩擦的声音,那是皇宫侍卫在巡逻,寒风刺骨,走在风中的詹徽不知是冻的,还是紧张,亦或是害怕,激动,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尚书房内,隐约有一丝光亮,这就证明皇帝还没睡。

李进走了进去,没一会儿又走了出来,说道:“詹布政,陛下让你进去!”

詹徽低着头,迈着小步子缓缓走了进去,这尚书房他并不陌生,不过,他曾经进来的时候,椅子上坐的还是洪武爷。

“臣江南布政使詹徽,叩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詹徽单手撑在地上叩首,说道:“臣右肩有伤,御前失礼,请陛下赐罪!”

由于右肩被箭矢所伤,带着整个手臂都使不上劲。

“爱卿快起,不必多礼!”

朱雄英放下手中的饼子和汤匙,立马起身走了过去。

“谢陛下!”

对于詹徽的到来,朱雄英还是很高兴的,毕竟那二千多万两银子可不是假的。

“爱卿,你先坐着歇会,朕把这两口东西吃完,咱们君臣再说话!”

朱雄英回到椅子上重新坐下,继续吃了起来。

一块饼子,一碗厚粥,这就是朱雄英的在深夜吃的晚饭。

“爱卿吃饱了吗?”

朱雄英趁机问道:“没吃饱陪朕一起吃点!”

“谢陛下,臣刚才已经在东长房吃过!”

朱雄英拿着饼子,就着米粥,外加一碟酱菜,吃的津津有味。

喝完粥后,又往碗里倒上半碗温水,晃了晃后,两口喝了下去。

詹徽趁机说道:“陛下贵为天子万岁,生活却如百姓一般俭朴,实在让臣愧疚!”

“这话说的可不对!”

朱雄英擦了擦嘴,说道:“百姓可没有饼子厚粥吃,哪怕夜里想喝上一口热水,恐怕也舍不得做饭用的柴火!”

“是臣失言了!”

詹徽立马说道:“陛下是圣人,却以饼粥为食,身为帝王,已经很难得了,陛下有太上皇之风!”

朱雄英笑了笑,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从江南回来,朕很高兴,詹卿,你果然没让朕失望!”

詹徽想行礼,却又不方便,只能恭敬的说道:“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为朝廷带来了两年的税收,解多年国库空虚之困,你是功臣,是大明朝的功臣啊!”

朱雄英缓缓说道:“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朕也不想说什么客套话!”

“你立下如此奇功,朕必然有重赏,你想要什么官位,尽管说,一定要往大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