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刹那间的撞击声、骨骼碎裂声、兵器交击声、战马哀鸣声、士卒怒吼与惨叫声……汇聚成一片死亡的狂响!
最前排的双方骑兵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瞬间粉身碎骨!
冉闵一马当先,钩戟抡圆,如同旋风般杀入金军队列!
他的招式毫无花哨,纯粹是力量与速度的碾压,钩戟过处,无论是人是马,是刀是盾,皆被轻易撕碎!
所过之处,血肉横飞,竟无人能挡他一合!
汉军骑兵紧随其后,凭借改良后更加坚固的甲胄和锋利的“破虏刀”,与金军骑兵绞杀在一起。
虽然金军骑兵亦是百战精锐,个人骑术、勇武或许不遑多让,但汉军更加严整的阵型、彼此间娴熟的配合,以及那憋了一天的复仇怒火,让他们在近身混战中逐渐占据了上风。
尤其是“破虏刀”的威力,经过宋朝大匠的改良,在近距离劈砍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与金军有些是粗制滥造的弯刀相击,往往能将其磕开甚至斩断,随后顺势斩入对方甲胄,造成致命伤害。
许多金兵惊愕地看着自己手中缺口崩裂的弯刀,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冰冷的刀锋夺去了生命。
完颜突合速挥舞着狼牙棒,连连砸翻数名汉军骑兵,但他很快发现自己陷入了重围。
汉军的阵型如同磨盘,不断挤压、切割着金军的队列。
他亲眼看到一名汉军士卒被弯刀砍中肩甲,却只是踉跄一下,反手一刀便将对手劈落马下——那甲胄的防御力远超预料!
“这些南蛮……甲胄兵器怎会如此精良?厮杀怎么会如此悍勇强大?”他心中骇然。
这绝非宋军能有的战斗力啊!
不过,战斗进行得异常惨烈。
金军骑兵毕竟也是骄兵悍卒,在完颜突合速的督战下死战不退。
双方在狭小的区域内反复冲杀,每一刻都有生命消逝。
就在战局陷入胶着之际,金军大营左侧的黑暗处,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与耀眼火光!
“走水了!营寨起火了!”
“敌袭!左营遇袭!”
金军大营方向顿时一片大乱!只见左侧营寨外围,火光冲天,隐隐有喊杀声传来,仿佛有无数敌军正在猛攻。
正是张辽率领的三千狼骑,依计行事,趁着正面战场吸引注意力,悄无声息地迂回至金军大营防守相对薄弱的左翼,用火箭点燃了外围的帐篷、栅栏,并虚张声势,尽管没有真正对金军大营造成实质性伤害,但是已然制造出大军袭营的假象。
“不好!他们有分兵!”完颜突合速心中大惊。
“撤退!回援大营!”他当机立断,奋力逼退周围汉军,大声呼喝,下令撤军。
正面战场的金军骑兵本就苦战不下,伤亡不小,听到撤退命令,又见主营方向火光冲天,顿时军心浮动,纷纷拔转马头,向大营方向溃退。
“想走?留下命来!”冉闵岂容他轻易脱身,钩戟一挥,“全军追击!衔尾掩杀!”
汉军士气大振,如同出闸猛虎,紧追不舍。
溃退的金军骑兵更加混乱,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完颜突合速拼死断后,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好不容易才带着残兵败将,接近金军大营,金军大营大量金军杀出,让汉军不得不停下。
守营的金军放败兵涌入,随即又急忙拉起吊桥,紧闭寨门,如临大敌地面对着追击而至的汉军。
冉闵率军在金军营寨外一箭之地停下。
火光映照下,可见金军营寨防御森严,寨墙上弓弩如林。
他冷笑一声,并未下令强攻。今夜的目的已经达到——试探敌军虚实,挫其锐气,烧其营寨,乱其军心。
他命人将抓获的数十名金军俘虏押到阵前,当着寨墙上金军的面,一一斩首。血淋淋的人头被抛到寨墙之下,汉军齐声怒吼:“金虏授首!大汉万胜!”
吼声震天动地,在夜风中传出老远,清晰传入每一个金军士卒耳中,让本就惊魂未定的他们更加胆寒。
完颜宗望和刚被搀扶上寨墙的完颜宗翰,看着寨外黑压压的、军容鼎盛的汉军,看着那面狰狞的“冉”字旗,再看着寨下同袍血淋淋的人头和远处尚未熄灭的营火,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尤其是完颜宗翰,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阵前那道红袍身影,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悸。
就是这个人,几乎将他置于死地!
而现在,他又来了,如此嚣张,如此强悍!
“冉……闵……”完颜宗望咀嚼着这个名字,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这绝对不是宋军!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传令,严守营寨,不得出战!多派哨探,监视敌军动向!”完颜宗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
夜袭的鼓声与火光刚刚散去,金军大营内却无半分安宁。
伤员痛苦的呻吟、将领暴躁的斥责、士卒压抑的议论,混杂着初冬凛冽的寒风,在营帐间穿梭弥漫。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得几乎凝成冰。
炭火噼啪,却驱不散完颜宗望眉宇间化不开的阴郁。
这个金国二太子面前摊开的粗糙舆图上。
象征汉军的黑色箭头如同毒蛇,紧紧缠绕在汴京周边,而那支刚刚退去、却又随时可能再度扑来的“冉”字军,更似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刃。
“伤亡清点出来了。”一名负责统计的谋克(百夫长)声音干涩,低着头不敢看两位元帅的脸色,说道:“昨夜前出拦截的五千骑,折损一千三百余,伤者逾两千,其中重伤难再战者约八百。完颜突合速万夫长身中两箭,左臂刀伤,虽无性命之忧,但短期难以执掌部众。”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营寨左翼被焚毁帐幕七十余顶,粮草损失不多,但军心……军心浮动甚剧。许多士卒私下议论,说那‘汉军’是天兵下凡,刀枪不入,箭矢难伤……更有人说,听到了‘千年复仇’之类的怪话。”
“混账!”
完颜宗翰却更添暴怒,“什么天兵!什么千年!都是宋人耍的鬼把戏!动摇军心者,抓起来,斩!”
“粘罕,息怒。”完颜宗望抬手制止,他的声音依旧沉稳,但眼中血丝更密,“斩杀几个士卒容易,堵不住悠悠众口。当务之急,是弄明白,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他站起身,走到帐中,目光扫过帐内一众神色各异的将领——有依旧不服的悍将,有面露忧色的谋臣,也有眼神闪烁、明显心存畏惧的中层军官。
“自南下以来,我大金铁骑,破辽军如摧枯拉朽,攻宋师似沸汤泼雪。何曾想过,在这汴京城下,竟会遭遇如此顽敌?”完颜宗望缓缓道,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自嘲与凝重,“鹰嘴崖,我军五千精锐,野战中对冲,近乎全军覆没。昨夜,我军据营而守,以逸待劳,前出拦截之军仍被打得溃退,营寨被扰。诸位,还要将此敌视作寻常宋军残部吗?”
帐内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