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那“接下战帖”的宣告,如同九天惊雷,在内隆隆滚过,震得每个人耳中嗡嗡作响,心头更似被重锤砸中。
殿内陷入了短暂的、近乎窒息的死寂。
诸葛正我花白的眉毛剧烈颤动,他身后的四大名捕气息陡然绷紧;
文官队列中有人面色惨白,几乎站立不稳;
武将里则有人眼露狂热,紧握刀柄。
站在赵匡胤侧后方的赵构,更是浑身一软,若非及时扶住椅背,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诸葛亮手中那份已回到原处的玄色拜帖,仿佛那是催命的符咒。
诸葛亮面对这席卷全殿的磅礴气势,青衫微微向后拂动,但他身形稳如磐石,嘴角那抹谦和的笑意依旧未减,只是眼神更加清澈明亮,迎着赵匡胤如实质般的目光,坦然一揖:
“太祖豪气,亮必当转达陛下。”
“三日后,静候陛下与太祖,论道乾坤。”
他的话语清晰平和,却自有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在这激荡的气场中切开一道缝隙。
“今日拜帖已至,话已带到,亮不便久扰,就此告退。”
说罢,诸葛亮再次拱手,转身便走。
原随云微笑着向殿内众人略一颔首,白衣飘飘,随之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步伐依旧从容,转眼便消失在殿门外的光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那约定,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都听见了?”
赵匡胤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他缓缓坐回椅中,那浩瀚的气势也随之收敛,但目光扫过殿下众人时,依旧带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严。
“嘉靖小儿,要跟朕单打独斗,定江山归属。”
“你们,有何想法?”
殿中再次骚动起来。
一名身着紫袍、年约五旬的文官率先出列,此刻他满脸激动,须发皆张:
“太祖,此乃千载良机啊。”
“陛下……不,那嘉靖狂妄自大,竟敢以身犯险,深入我大宋腹地。”
“太祖神功盖世,三日后必能阵斩此獠!”
“届时大明群龙无首,我军趁势西进,光复大宋,指日可待。”
他话音未落,另一名身着甲胄、面容刚毅的将领也大步踏出,他声如洪钟:
“王大人所言极是。”
这番杀气腾腾的话,引得不少武将点头附和,甚至有些文官也觉得此计甚好。
“闭嘴!”
一声低喝,并不响亮,却带着一股冰冷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殿中的嘈杂。
赵匡胤冷冷的看着众大臣。
此刻他已经忍无可忍。
赵构这都是找了些什么人在朝堂上。
他们当真以为那大明天子是好对付的吗?
哪怕赵匡胤刚回来没多久,但也是听说过大明天子在大明九边击败铁木真一事的。
赵匡胤可不认为,草原第一雄主好对付。
纵然是他赵匡胤对自己有着无限信心,这一战也并无十足把握。
“杨沂中。”
“末将在!”
杨沂中躬身。
“由你亲自负责临安周边警戒。”
“三日内,清空左近闲杂人等,但只可劝离,不可动粗。”
“临安城郊届时必为决战之地,宗师以下,任何人不得踏足。”
“各处要道,明岗暗哨,给朕盯紧了。但凡有异动,即刻来报。”
“末将领命!”
杨沂中肃然应道。
“诸葛先生。
赵匡胤又看向诸葛正我。
“老臣在。”
“临安城内,这几日需加倍戒备。”
“六扇门、禁军,需严防死守,尤其是皇宫、武库、粮仓重地。”
“江湖上的朋友……”
赵匡胤目光微动。
“也需妥善联络。”
诸葛正我郑重应下:
“老臣明白,即刻去办。”
赵匡胤安排完这些,身体向后靠了靠,似乎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他扫视全场,缓缓道:
“今日之事,就此议定。”
“各部依令行事,不得有误。”
“都散了吧。”
群臣如蒙大赦,躬身行礼,依次退出武德殿。
殿内很快空旷下来,只剩下赵匡胤、依旧瑟瑟发抖的赵构,以及侍立在一旁的几名心腹太监。
赵构见众人离去,仿佛才找回一点勇气,挪到赵匡胤身边,声音发颤:
“太、太祖……”
赵匡胤看都没看他,只是望着殿外逐渐昏暗的天色,淡淡道:
“你若是怕,三日后,可以不用去观战。”
赵构一滞,脸上青白交加,讪讪不敢再言。
赵匡胤心中却远不如表面平静。
嘉靖的战帖,看似是武者间的约战,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大明国力强盛,军容鼎盛,岳飞、王阳明等名将帅才已显露锋芒。
即便自己能胜嘉靖,大宋又能够撑多久呢?
权力帮李沉舟,枭雄之姿,此刻虽迫于形势与自己约法三章,但此人野心勃勃,《先天乾坤功》亦是非同小可。
等到自己回到归墟,他真的就甘心吗?
一时间。
赵匡胤只觉得千头万绪,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紧紧笼罩。
“呵呵……”
赵匡胤忽然低笑出声,笑声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慨叹与豪迈。
“赵匡胤啊赵匡胤,当年你是何等意气风发。”
“难道,如今就怕了吗?”
赵匡胤缓缓抬起双手。
这双黑胖、粗短,看起来与寻常农汉无异的手,却蕴含着足以崩山裂石、撼动乾坤的力量。
“也罢。”
“既然回来了,既然这江山姓赵,既然还有人不服……”
“朕再打一次江山又何妨。”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瞳孔深处燃烧。
三日后,临安城。
天色未明,临安城头便已黑压压立满了人影。
黄裳一袭朴素青袍,负手立于正中,目光沉静如古井,却仿佛映照着整座城池的气机流转。
韦青青青在他身侧,身后诸葛正我与四大名捕如磐石般静立,气息连成一片。
在他们一旁,失踪许久的包拯,王重阳也都站在最前方。
另一侧,李沉舟昂然而立,玄黑衣袍在晨风中纹丝不动。
柳随风垂手侍立,眼神锐利地扫过全场。
赵师容一袭红裳,安静地站在丈夫身后。
角落阴影里,燕狂徒抱臂靠墙,乱发下的双目半开半阖;
扫地僧低眉合十,僧袍陈旧;
济颠斜倚垛口,破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酒气混着晨雾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