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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家!

刚做完练习,正在温泉里放松的禅院直哉觉察到头顶的异样,几乎瞬间出现在了岸边。

但是他快有人更快。

才站稳,还没来得及防御的他感觉屁股痛,竟然被人踹了一脚又踹回了温泉。

“咳咳咳咳咳咳咳!”

呛了几口水从温泉里爬起来的他,就看见某个让他咬牙切齿的女人,悠哉的坐在他的位置上,吃着他的葡萄,喝的他的饮料。

“真是的,居然连酒都没有。”

边吃边喝,她居然还边嫌弃。

看着撑着凭几斜躺的女人,黑色的长发随意铺洒在榻榻米上,显得格外慵懒。禅院直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这次她倒是没用那个臭丫头的容貌,又换回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

他咬着牙道:“我一会儿要出任务。”言下之意有话赶紧说。

话音落下,他已经用浴巾裹住了身子。

湘漓对于他这个拿个浴巾还要用上术式的行为,露出了讥讽的笑,毫不留情的道:“连八块腹肌都没有的白仔鸡有什么好遮的?”

禅院直哉:“……”

他是那种靠肌肉吃饭的猩猩男吗?而且这个女人眼睛瞎了吗?他没有八块,但他有六块呀!

“真是个毫无廉耻的女人,男人的身体是随便……”

湘漓嘴角上勾,饶有兴致的抬眼看着他,看样子是很想听听他接下来的话。

就是整个眼神黑的如墨,冰寒刺骨。

禅院直哉浑身一哆嗦,她那鬼畜的能力又从他脑子里强钻出来,并不想再次被人杀了一次又一次的他挂到嘴边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儿,脸上强行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道:“看别的男人的身体那简直就是污你的眼,但我是你的仆人,你想怎么看都行。”

湘漓意味不明的呵了声,一个响指两个人就出现在了他的房间。

禅院直哉不奇怪这忽如其来的转移,也不奇怪她为什么没有惊动禅院家的层层结界,他奇怪的是……她怎么知道这里是他的房间?

“……你偷窥我!”他猛的转头看向湘漓,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居然什么都没发现。

但随机而来的又有一丝窃喜,她居然私底下偷偷关注他,从上次沙漠回来后她便毫无动静,他还以为她又把他给忘了呢。

“呯!”

鉴于他的脑回路过于奇葩,懒得解释的湘漓直接一巴掌把他拍进了地里。

将自己脑袋冲地把你拔出来的禅院直哉愤怒的看着她,“你个疯女人,干什么呀?”

湘漓表情不变,挥手再次把他拍进了地里。

明显感觉这次力度更大的真哉脑袋总算又清醒些了。

再一次把自己拔出来后,不敢乱说话的禅院直哉单膝跪地低头道:“您找我有何吩咐?”

翘着腿坐在长桌上的湘漓随手拿了本摊在上面的漫画,随手翻开后却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会是什么“有趣”的东西呢,没想到居然是漫画分镜。

安静的房间顿时只余时不时的翻书声。

但低头的禅院直哉额头开始渗汗了,整个房间气压越来越低,那种暴虐压迫,那种连呼吸都是错的感觉,乱动一定会成为他的死因。

“直哉少爷,直哉少爷,您在里面吗?”听到里面霹雳乓啷的动静,赶过来的侍女站在门口问道。

禅院直哉手一下攥得泛白,压倒性的暴虐气势污染消失得一干而净,但他反而更不敢动了。

手中的书被她随手一扔,“你倒是挺用功的。”

“……是!”

房间又沉寂了下去。

“直哉少爷,直哉少爷?”叫了几声见里面还没有动静的侍女,开始急促的敲门。

湘漓凝着眉扫了眼门外。

“闭嘴,滚下去。”

“让她们都滚!”

听到这暴躁的声音,准备强行推门的而入的侍女止住了动作,无声的向后退了退。

中气这么足,看来没什么事儿。之后,她便示意着其他人一起,毫不犹豫的退出了院落。

至于刚才那不正常的声音,什么时候他这个大少爷弄出来的动静能正常一点,她估计还会止不住好奇,去偷偷瞄一眼。

退出院门了她为自己的想法叹一声,也是这一年多来直哉少爷的脾气好了不少,她只会有这样大胆的想法,虽然对她们也是毫不客气,稍有不顺就破口大骂,但至少不像之前那样,恶劣的用咒力找她们乐子。

回想起那个时候她就打那个寒碜,虽然没闹出人命,但重伤的侍女却有好几个,轻伤那更是家常便饭。

随着最后一人踏出院门,门外彻底没了动静,不多时就听到几只麻雀在院里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

“去换身衣服。”湘漓淡淡的道。

“是。”

等禅院直哉换了一身华丽的京友禅回来,就看见榻榻米上堆了好几叠乱七八糟的东西,书,纸张,丝绸,竹简,甚至连骨头都有。

“湘漓大人,这些?”

湘漓却看着他身上那身衣服皱了皱眉,“你在扮演花魁吗,穿的这么花里胡哨。”

本来想体现一下庄重,顺便暗暗炫耀一下的禅院直哉直接僵住。

卧槽,这个白痴女人懂什么,他穿的京友禅可是京都传统工艺的代表之一,是元禄时代京都着名的“扇绘师”宫崎友禅所生成的独特技法,即在绢织白布上画花鸟风月,进行染制,然后在鸭川水流里漂洗,显现出鲜艳华丽的色泽,是日本最高级的和服之一,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蠢女人。

“……是,我现在就去换一件。”僵着脸的他转身就换了一件普通的长服。

见他对她这身没意见后,禅院直哉弯腰的道:“湘漓大人,请问这些是?”

她不紧不慢的道:“把这些东西给吾翻译出。”

翻译?

禅院直哉拿起一卷丝绸,轻柔微凉,一入手他就察觉这件绸布绝对不是普通的丝绸,而是施加了咒力的咒物。

那记载在上面的东西……

他凝神一看……上面的东西直接晃花了他的眼。

草书体的汉字,万叶假名,平假名,片假名,各种字体混杂,简直就是一个大杂烩。

不过这种风格倒是让他很容易就判断出这一份手稿的时间——平安时期。那个时候,万叶假名开始向现在熟知的平假名和片假名变化。草书体简化成为平假名,偏旁成为片假名。但是平假名在当时多数为女性使用,而这份手稿上使用的平假名相当频繁,字体虽然板正,但也带着几分秀丽……

所以这份手稿的主人很有可能是一个女子。

不过这种老古董东西她从哪儿找来的?还有地上的一堆……不会全是吧?

“认识上面的东西?”

禅院直哉。“绝大部分没什么问题,但其中有几个字应该是那个时候的新字,到了现在又演变过了,辨认需要时间。”

湘漓“……?”

“谁问你这个,我说的是上面的符文。”

禅院直哉拿到丝绸的手一紧,他手上的这个东西是一份用密文写的诅咒之法,大意是利用妄死僧人的怨念,使被诅咒之人面容扭曲,眉毛,头发迅速掉光。

后面这个虽然听着可笑,但其实效果比前者更要恐怖,因为在平安京时代,黑长秀发才是女性之美的象征,特别是对于那些贵女而言。

当然了,这些对他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加茂家的标志。

自然,千年前的东西流传出了一两件那是在自然不过了,但是……

看着地上那些“破烂”,禅院直哉嘴角抽了抽,这“破烂”里不光有加茂家的东西,他们禅院家和五条家的也不少,甚至他看到一两个狗卷家的,以及一些已经断了传承的术士家族家徽。

如果这里面只有加茂家的或者其他家族的,他绝对会开心的飞起来,但这里面还有他们家的,而且看样子数量还不少。

……所以这些东西她到底是哪儿收集回来?

虽然很想问,但并不敢开口的禅院直哉抿着嘴,点了点头。

“认识就行,你们御三家既然同气连枝,这些东西相信你也认识不少。给你两周的时间把它给我翻译出来。”

“……两周?”怀疑自己听错了的禅院直哉瞪大眼,疑惑的盯着她。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鬼话?

翻译?还两周?

他这是让她拿张纸照抄?不然她怎么会说出两周这种鬼话?

那是密文,各家的密文!

何况这其中还有不少断了传承的家族使用特殊符号形成的密文,不是那张纸随便写写就行了。就算各家的符文有些相通,但谁会把自己的密文符号全部公布出来,家族底蕴不要了?

何况他手上这玩意儿还是千年前的,密文符文什么的,只要族里有人发现更简单方便,随时都会更改,毕竟连术式都在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一成不变?

鬼知道这里面还有多少年份相当的东西。

两周,她怕是想吃屁。

哦,当然,如果随便糊弄一下,两周当然没问题了。

湘漓淡漠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宛如刺骨的寒风,语气冷淡得仿佛能凝结空气:“太吵了。”

“什……”么?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禅院直哉单手撑地捂着自己的心脏,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全身颤抖,头晕目眩,而原本平静的心跳现在像发疯这鼓点,狂跳了起来。

“唔。”

闷哼声响起,禅院直哉压住胸口,痛苦的呼吸起来,在听到自己声音后却又下意识的咬紧牙关,不让任何声音发出。

因为她说——太吵了。

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快,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短浅,死亡的恐惧使他的额头上冒出了冰冷的汗水,心肌缺血造成的乏力让他的视野变窄,思维也开始混乱,只能模糊的看清眼前的那个缓缓向他走来的人。

“我喜欢疯狗,他们能毫无压力的无视道德和良知,肆意的追逐着自己的私欲。但是……”

狂跳的心脏逐渐平复下来。

湘漓半蹲着慢慢的抬起他的下巴,禅院直哉被迫注视着她。

“……吾讨厌废话太多还不自知的蠢狗。”

又来了,对方那淡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总让他有种情绪之外的悸动。

“……是。”

等禅院直哉再次抬头,房间的就只剩他一人了。他浑身无力的倒在地上,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后,抬起手臂遮住的双眼。

还说他是她的人,工具人还差不多。没事儿她是绝对想不起他。

半晌,他猛个爬起来盯着她的留下的那堆东西,如果他超额完成她的任务……

他才不是什么见鬼的愚蠢而不自知的蠢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