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风并未直接前往藏经阁,而是通过那枚客卿令牌,向掌管宗门宝库与部分特殊修炼资源的“万宝殿”发出了一道神念讯息,言明欲申请观摩参悟异宝“须弥镜”,以印证空间之道。
讯息发出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道传讯灵光便飞入观云峰洞府,竟是宗主凌霄子亲自回复:“林道友勤于道法,可喜可贺。须弥镜已安排妥当,道友可随时前往‘万象峰’炼器堂寻公孙长老即可。”
态度之爽快,效率之高,略显出乎意料,却也正合林风之意。他当即起身,化作遁光,径直飞向那位于主峰区域的万象峰。
万象峰与藏经阁所在山峰毗邻,整座山峰热气蒸腾,透过表象,林风看到一颗大日被拘束在山峰内的空间夹层中。
竟是以恒星炼器,底蕴可见一斑。
无数炼器室、炼丹房依山而建,叮当锤炼之声与灵药清香混杂,一派繁忙景象。
炼器堂位于峰顶,是一座巨大的圆形殿堂,以赤铜混合多种灵金打造,铭刻着无数控火、聚灵、稳固器胚的阵法符文。
通报之后,一位身着赤袍、身材高大、须发皆红、气息炽烈如火的元婴大圆满长老大步迎出,声若洪钟:“可是林长风老?老夫公孙冶,奉宗主之命,在此恭候。道友对那须弥镜感兴趣?”
“正是,有劳公孙长老。”林风拱手。他注意到公孙冶目光灼灼,打量他的眼神中除了对化神修士的敬畏,更带着一丝炼器师特有的、对稀有材料或特殊道法的好奇。
“哈哈,好说!那镜子搁在库房里吃灰也有些年头了,难得有人识货。林长老这边请!”公孙冶性格颇为豪爽,引着林风向炼器堂深处走去。
穿过数重炽热的炼器区域,来到一间相对安静、守卫森严的偏殿。
殿内温度骤降,中央一座寒玉台上,放置着一面造型古朴的铜镜。
镜面并非光滑,而是如同水波般不断荡漾,内中并非映照外界景象,而是光怪陆离,仿佛有无数世界在其中生生灭灭。
镜框非金非铁,刻满了难以理解的空间符文,散发出微弱却异常稳定的空间波动。
“这便是须弥镜。”公孙冶介绍道。
“乃我宗前辈高人以大神通截取一方即将湮灭的小千世界核心炼化而成。神识沉入其中,可感悟那小千世界从诞生到衰亡过程中的种种空间变化、结构生灭,对参悟空间法则确有奇效。不过…其中空间变幻极其剧烈,神识不够凝练者,极易迷失其中,反受其害。林长老还需小心。”
“多谢公孙长老提醒。”林风点头,目光已完全被那须弥镜吸引。
在他的感知中,此镜内部确实蕴含着一方正在不断崩溃又重组的残缺世界,其空间法则的演变虽然混乱破碎,却无比真实直观,远非玉简记载的枯燥理论可比。
他在公孙冶的指引下,于镜前的蒲团坐下。
一道法诀打入,须弥镜镜面光华大盛,那荡漾的波光变得更加剧烈,仿佛一个微型的宇宙漩涡。
林风分出一缕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镜中。
轰!
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那缕神识瞬间被卷入一个光怪陆离、支离破碎的世界。
天地倒悬,山河崩碎,空间在这里如同脆弱的琉璃,不断出现裂痕又勉强弥合。地火风水失去平衡,时而冰山凭空砸落,时而虚空裂开喷涌出混沌气流。
他的神识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着狂暴的空间乱流飘荡。
无数空间碎片化的感悟强行涌入:空间的拉伸与压缩、褶皱与断层、稳定与崩溃的临界点、不同空间层面的交织与排斥……
这些感悟杂乱无章,狂暴无比,若换做一个寻常修士,恐怕立刻就要头晕目眩,急忙退出。
但林风不同,他身负时空道种,对空间的理解本就远超同阶,此刻这些狂暴的碎片信息,反而成了最好的滋养。
时空道种在他识海中欢快地旋转,银灰色道痕闪烁,如同最高效的处理器,将这些混乱的空间信息迅速吸收、解析、归纳、整合。许多以往只是理论推演的空间变化,此刻有了最直观的印证;一些模糊的猜想,得到了实践的确认;甚至一些从未想过空间法则还能如此运用的奇思妙想,也豁然开朗。
他就这样沉浸其中,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方小千世界“死亡”前最后的“馈赠”。外界时间流逝,他却恍然未觉。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方小千世界最后一丝空间结构也彻底湮灭于混沌时,他的神识自然而然地退了出来。
睁开眼,眸中银灰色光芒一闪而逝,对空间的感知似乎又提升了一个层次,周身气息越发圆融内敛。
那须弥镜的光芒则黯淡了不少,镜面波动也平复了许多,显然此次感悟消耗了其不少本源力量。
“妙!真是妙不可言!”林风忍不住赞叹出声。此次观摩,收获之大,远超在藏经阁阅读那些札记。
一旁的公孙冶一直守候在侧,见他醒来且神采奕奕,并无丝毫不适,眼中惊讶之色更浓。这须弥镜他也曾尝试参悟过,坚持不过片刻便头晕眼花退出,这位林长老竟足足参悟了三天三夜!而且看起来收获匪浅?
化神修士,果然非同凡响。
“林长老果然道法精深,老夫佩服!”公孙冶由衷道。
“此镜确乃异宝,多谢公孙长老护法。”林风起身,真诚道谢。青岚宗能开放此等宝物予他参悟,这份人情,他记下了。
“分内之事。宗主已有吩咐,林长老若还需参悟,日后亦可申请。”公孙冶笑道。
离开万象峰,林风并未回观云峰,而是再次来到了藏经阁第七层。
此次,他目标明确。经过须弥镜的直观感悟,他对空间法则的理解更深,许多之前阅读札记时遇到的晦涩之处此刻豁然开朗。他重新找到那些空间札记,再次以全新的视角阅读、印证,收获又自不同。
同时,他开始有意识地寻找与“时间”、“岁月”、“光阴”等相关的只言片语。
时空相依,既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归?虽然他知道,时间法则比空间更为玄奥禁忌,即便在青岚宗,也绝非轻易可得。
他翻阅那些年代最为久远的玉简,甚至是一些残缺的上古石碑拓片,试图从历史的尘埃中寻找线索。
在一份名为《星墟游历杂记》的古老兽皮卷中,一位自称游历过诸多上古遗迹的青岚宗前辈提到,在某个早已湮灭的太古宗门废墟中,曾感受到一股奇特的“时光凝滞”之力,疑似有掌控时间的秘宝残留,但其力凶险,未敢深入。
在另一份关于上古异宝排行的残卷里,一件名为“宙光轮”的宝物被隐约提及,描述模糊,只言其有“勘破光阴,照见过去”之能,早已失落于岁月长河,不知所踪。
这些信息支离破碎,如同迷雾中的星光,指明了方向,却前路漫漫。
林风并不气馁,将所有这些碎片信息一一记下。他知道,真正的核心,必然藏在第八层,甚至第九层。
是时候,尝试接触更核心的区域了。
他走到第七层通往第八层的楼梯口,那凝实的光幕之前。手持客卿令牌,一道神念传入其中,并非强行冲击,而是表达了希望申请查阅更高层典籍,尤其是关于化神之后境界感悟以及更深奥空间法则的请求。
请求发出后,光幕微微波动,却并未开启。片刻后,一道温和却带着威严的神念透过令牌反馈回来:“林客卿勤勉可嘉。然第八层所藏,关乎宗门核心传承,即便客卿,亦需积累相应贡献,或由宗主及两位以上太上长老特许,方可进入。道友初来,尚需时日。不妨先于七层精研,或可为宗门完成些许任务,积累功勋。”
回应合情合理,滴水不漏。既未拒绝,也未立刻答应,而是设置了门槛。
林风面色平静,收回令牌,果然如此。
宗门规矩,自当遵守。
他恩怨分明,青岚宗予他方便,他亦不吝回馈。通过完成宗门任务积累功勋,换取更高权限,本是正途,也更能融入此间,减少猜疑。
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藏经阁,却并未直接回观云峰,而是转向了位于主峰区域的“功德殿”。
此殿专司发布宗门任务,评定功勋。
功德殿内人声鼎沸,光幕之上滚动着无数任务信息,从采集灵草、猎杀低阶妖兽,到护送商队、探索秘境,乃至炼制高品丹药、修复古阵、诛杀叛徒等等,难度不一,功勋奖励也天差地别。
林风的出现,再次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一位化神客卿长老亲至功德殿,这可是罕见之事。
他无视周围目光,神识扫过那些最高难度的任务光幕。很快,一个任务引起了他的注意:
“紧急:修复‘坠龙涧’古传送阵。此阵年代久远,核心符文磨损严重,涉及空间稳固之术,需极高阵法造诣。任务等级:甲上。功勋奖励:三千点。发布者:阵枢峰。”(备注:已有三位元婴阵法师尝试失败,反遭阵法反噬轻伤。)
“就是它了。”林风心道。此任务正需空间之法,与他方才所悟可谓相辅相成,功勋奖励也极为丰厚。
他直接以令牌接取了任务,在功德殿执事弟子惊愕的目光中,领取了任务卷轴与地点玉简,化作遁光,径直飞向那位于宗门边缘险峻之地的“坠龙涧”。
既然选择了融入,那便展现出相应的价值,以行动换取所需,公平交易,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