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在八月二十七和九月十七。
这两个日子都是谢瓷盈找人算过,宜嫁娶的好日子。
婚礼预计是在国内办一场,在国外办一场。
叶晚的家人都在国外,她外公外婆都年事已高,不方便长途出行,没办法到国内参加婚礼,所以两家人商量,是办两场。
开始筹备婚礼之后,每一件事都是孟怀璟在亲力亲为。
这天,婚纱的设计稿又被打了回来,孟怀璟在书房里跟设计师提修改意见。
叶晚闲来无事,抱着小黑凑过去。
经过小黑的不断努力,它现在已经可以风雨无阻畅通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卧室书房。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有人给它开门。
前几天小黑还把孟怀璟价值不菲的一只钢笔从桌上扒拉下来,断了墨没法再用,被孟怀璟勒令一星期不准进书房。
猫天生就是有点反骨的,小黑的体重长到了十三斤,其中有十二斤九都是反骨,这是孟怀璟的原话。
你越不让它去哪,它就越好奇。
叶晚被它缠得不行,只好把猫抱起来,“不要再捣乱了,知道没?”
小黑乖乖地叫了一声。
推开门的时候,孟怀璟还在打电话。
最兴奋的是小黑,它似乎对孟怀璟的桌面很感兴趣。
家里的两个书房是分开的,小黑自从进过一次孟怀璟的书房,就再也没去过叶晚的书房。
孟怀璟见叶晚进来,低垂着眼睨了一眼小黑,嘴角凉凉地勾起一抹弧度。
小黑非常识趣地从叶晚身上跳下去。
孟怀璟冲叶晚招手,“过来。”
叶晚放下小黑,朝着坐在电脑桌前的男人走过去。
小黑又开始巡视领地一般,步伐悠闲地逛着。
孟怀璟拉着人在自己腿上坐下,“看看,喜欢吗?”
他示意叶晚看电脑屏幕。
阳光落在窗户,电脑屏幕上的婚纱仿佛也盛了光。
裙摆的褶皱朦胧,暗红色和金色的刺绣从肩头延到腰后,没入裙摆。
裙摆繁复美丽,裙纱层层叠叠,闪着金光,不知道是因为阳光好,还是纱里面本就绣了金线。
华美奢侈,处处都透着矜贵,像热烈奔放的玫瑰。
叶晚感叹了一声,这还改什么啊,也就孟怀璟这种追求极致的人会对细节吹毛求疵。
她赞许地点点头,“很漂亮。”
孟怀璟伸出手去点鼠标,翻到下一张照片,还是婚纱。
婚礼要盛大,除了婚纱,所有的新人礼服还有首饰鞋子都是孟怀璟找了国外的顶尖设计团队来专门设计。
第二件的婚纱是不同于第一件的热烈华美,第二件婚纱是很高洁的款式,淡蓝的裙摆,拖尾很长,像是九天之上的神女。
叶晚眼底的惊艳一览无余。
孟怀璟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在国内想穿哪一套?尽快让他们寄过来。”
叶晚纠结,反问他,“你觉得呢?”
孟怀璟嘴角勾着笑,眼尾勾挑,“选择权在你身上。”
“……”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最后两人用了最朴素的方法来选婚纱,抽签。
叶晚撕下两张便签,分别在上面写下1和2,“抽到1就穿第一套,抽到2就穿第二套,反正两套都会穿到,也就是时间地点的不同的而已。”
她把便签折成两个大小一样的纸团,把纸团放进手心,拢起,摇了摇。
这下看不出来了哪个是1哪个是2了。
叶晚摊开掌心,“选吧。”
孟怀璟略一挑眉,“我选?”
“不然呢?难道……”
“铛——”说话的声音被中断。
叶晚和孟怀璟都不约而同地循着声音看过去。
小黑正蹲在书架的某一格上,一只前爪还往外伸着,地上掉落了一个小盒子。
很明显就是作案凶手还在案发现场没跑掉。
小黑圆圆的眼睛和自己爹妈对视上,眼神无害,但是并不无辜。
它瞬间就从书架上跳了下来往外跑,动作迅速到叶晚都来得及叫住。
孟怀璟视线幽幽地落在某个方向,“这下你明白我为什么不让它进我的书房了?”
叶晚默默点头,“知道了。”
说着,她从孟怀璟腿上跳下去,走到书架面前,捡起了那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啊?”
有点眼熟,她好像见过。
孟怀璟看见叶晚手上拿着的东西,瞳底的光斑无声跳跃了一下。
叶晚举着手上的小盒子,静静凝视了两秒,终于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去年刚搬到千山壹号的时候,她就见过这个小盒子,那时候她秉持着尊重他人隐私的想法,没多想,没打开,也打不开,毕竟上了锁。
孟怀璟手指无声攥紧了一下,手心的纸团被他捏皱,他又猛然松开手。
叶晚走过去,“里面是什么啊?”
盒子很小,也就半个巴掌大,锁很精致,也很小,估计钥匙也很小。
孟怀璟掀起眼皮,把手上的纸团放到桌面,揽着叶晚的腰坐下来。
“想知道?”
叶晚确实有点好奇,她点点头,“这个锁这么小,钥匙肯定也很小吧,你还能找到吗?”
孟怀璟似乎是愣了一下,过了一两秒才说话,“没上锁。”
本来就这么点大的东西,里面装的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只是时常看见,能给自己一点警示罢了。
“没锁?”叶晚一惊,她摸着盒子侧边那个锁一样的东西,“那这个是什么?”
孟怀璟肩背往后一倒,靠在椅子上,“一个装饰?”
其实本来是有锁的,后来钥匙被孟怀璟弄丢了,他干脆也把锁破了,现在确实就是一个装饰品。
叶晚闻言,上手去拨弄那个锁,确实很轻易就打开了。
她扬眉,“我打开了?”
孟怀璟搂着她后腰的胳膊微微收紧,“打开吧,没什么不能给你看的。”
叶晚嘴角牵起愉悦的弧度,把锁取下,翻开盒子的上盖。
一瞬间,她心脏紧缩,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击打了一下。
盒子里的东西,她再熟悉不过,曾经欢喜过,厌恶过,最后遗弃在某个草坪上。
“这个不是,那个项链的吊坠吗?”
孟怀璟眉眼一松,坦诚承认,“是。”
这个东西既没有放在四楼的小阁楼里,也没有被放在任何一个显眼的角落,甚至是被孟怀璟刻意藏起来的。
如果不是小黑调皮,叶晚都要忘了,曾经还有这么一个小盒子。
孟怀璟俯首,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就是我自己捡起来收着了,不要多想。”
叶晚看着戒指里的黄色钻石吊坠,脖子上似乎也泛起细密的疼,她还记得从脖子上把它扯掉的时候,皮肤上的灼痛。
人们回忆过去的事情时,总是站在第三视角的。
叶晚仿佛又看到了那天晚上,自己对着孟怀璟放完了狠话,一把扯下项链的决绝表情。
她也隐隐记起,孟怀璟那时候好像是懊恼的、悔恨的。
只是她当时眼里什么都看不进去,耳朵也听不进去任何解释。
有的只是尊严被碾压一样的难堪。
叶晚眨了眨眼,努力憋着眼里升腾起来的热意。
她声音哽着,“我上次还说你,到处捡垃圾,你怎么上赶着认啊?”
孟怀璟笑了声,两人离得近,叶晚听到他低低带着质感的清越声音,慵懒的声音像是调侃,又像是另一种安抚。
“叶小晚,你当年什么狠话没对我说过,现在怎么一想起来就要掉小珍珠?”
叶晚抿着唇,“我才没有哭。”
眼里的晶莹蓄积,眼看着就要越过眼眶掉出来,叶晚扑在他怀里,任由他的衣衫被洇湿。
孟怀璟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声音低低的,安抚她,“我就是想给自己留个教训,这有什么值得你掉眼泪的?”
叶晚呜咽,“你骗人!”
孟怀璟吻她的唇,舌头从唇缝钻进去,勾着她的香软小舌纠缠,彼此的呼吸也急促灼热地交缠,唇瓣碾转,水渍声隐隐响起。
叶晚眼尾桃红,还好,眼泪总算是没有再掉了。
孟怀璟指腹揩去她眼角的湿润,不再多说,怕自己再说几句,叶晚的眼泪又要掉下来。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哭起来,能要人命。
孟怀璟耳朵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只要叶晚一哭,那只手就捏紧了。
“哭什么,我自我反省还不行吗?”他声线低,凑近说话时,声音里有种半魇足的哑,又像是刻意放低了声音来哄她。
叶晚喉头一哽,这次没哭,她直接用行动来表示,或者说是掩饰。
唇瓣相贴,孟怀璟短暂地僵了一下。
叶晚吻得投入且认真,就是缺乏技巧性,有种生猛的冲动,软嫩的舌头乘机而入。
不属于他自身的口腔温度叫后脑皮层过电般麻了一瞬。
孟怀璟垂着眸子,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孩的精致脸庞。
叶晚闭着眼,眼睫湿润。
这个吻全程由叶晚主动,直到结束,孟怀璟也没有将主动权夺过去,也没有回应。
叶晚低低地问他,“你为什么……?”
孟怀璟温柔地拭去她唇角的晶润,“总得检验一下你的吻技有没有进步吧?”
叶晚:“?”
她脸颊还红着,这下更没眼看了。
她大着胆子,“那有进步吗?”
至少这次自己没有咬他。
孟怀璟抱着她起身,“一次怎么够?”
话题就这样被更亲密的事情揭过去。
-
八月二十五,婚礼前夕。
徐绘从公司离职,闲来无事,非得给叶晚组一个婚前的单身趴。
叶晚无语,她和孟怀璟的婚礼是稍微晚了一点,但是她成为已婚人士已经快一年了。
徐绘才不管。
单身趴的地点在叶晚自己的二手房里,徐绘说,这样才严格。
千山壹号的房子叶晚和孟怀璟同居过,不能再办单身趴。
碧水湾的房子作为婚房,就更不能了。
思来想去,还是叶晚自己的小房子更合适。
徐绘提前叫人收拾布置好,只等着人到齐就可以玩。
单身趴,顾名思义,有对象的人都不能来,徐绘仗着自己是发起者,肆无忌惮。
最后来的人,只有顾云,佟愿,沈轻渝。
顾云是真的没对象,而另外两位,只能说,佟愿加油吧。
佟愿也很憋屈,她酒量低,喝了几杯就上头了。脸颊红扑扑的,可爱得不行。
沈轻渝欲言又止,话到了嗓子眼又被咽下去。
忽然,醉倒得佟愿握着叶晚和徐绘的手,问她们是怎么追到对象的,她要取经,她已经追了沈轻渝好多年了。
叶晚:“……”
正主就在你面前,你不趁着喝多了霸王硬上弓,在这取什么经?
沈轻渝也注意到佟愿的情况,眼神频频朝这边瞥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云作为这里唯二的男性,伸出胳膊肘打了一下沈轻渝,低声试探地问:“你真不喜欢她啊?这不是挺可爱一小女孩?”
沈轻渝睨他一眼,“怎么?”
顾云笑笑,“你要是真不喜欢,我可就上了,我就喜欢这样活泼可爱的妹妹。”
顾云是孟怀璟他们这一圈人里玩得最花的,女朋友基本一个月一换,从来不多留恋。
谈过的对象也是各种类型都有,佟愿这样纯得可爱的小女孩倒是没接触过。
他身边的人,每一个都是有目的的接近,顾云还没见过谁会在他身边转好几年,心意还一直不变的。
沈轻渝眉眼冷了几分,“她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顾云轻笑,有种混不吝的坏劲,“谁能说得准呢?她又没了解过我,万一接触接触,就喜欢了呢?”
他说着,还真要起身,朝佟愿走过去。
沈轻渝眉头瞬间皱起来。
佟愿虽然是皮了点,也爱闹腾,但是骨子里的教养还是有的,她抬头对着顾云软软一笑,“你要和我碰一个吗?”
她喝多了,说话特别软,也可爱。
顾云执起酒杯,笑得流里流气,“碰一个呗妹妹。”
又一杯酒入腹,佟愿摇头,“不行,我不能再喝了,我现在看见了好多人,一个,两个,三个……唔,有点看不清了。”
沈轻渝凝眸,再也看不下去,“佟愿愿,起来。”
佟愿抬头,“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