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学长？”
孟怀璟：“……”
这三个字组合在一起明明很正常，但是，他怎么听着就是不对劲呢？
叶晚脸上不再是面无表情，眼底浸了几分戏谑的笑意。
孟怀璟敛了思绪，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好像有点大。
他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话题被拉回到正轨，“你的试卷都会了？”
叶晚抿着下唇，眼底的笑意也消失不见，她轻声：“不会。”
“哪道题不会？”
“17题和倒数第二题。”
“你坐这么远，我怎么看题目？”
叶晚低头看了看桌面，桌子的两头，她和孟怀璟之间还隔了三把椅子的距离。
按照她目前的身高，大概也足够躺一个她。
自习室的桌子做得这么大干嘛？
她拿起桌面的卷子，起身，踱步到离孟怀璟最近的一个椅子旁边，坐下。
鼻间嗅到甜腻的少女香气，像是白桃又像是玫瑰。
孟怀璟想，她明明看起来这么冷淡，怎么闻着这么甜。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叶晚脸上，她无疑是长得漂亮的，眉眼尤其精致。
他想起来暑假那天的雨，叶晚蹲在公交站牌下面，四十五度望着天也挡不住的泪水。
这双眼睛太漂亮，不适合流眼泪，于是只那一眼，他鬼使神差地下了车。
卷子被规规整整地摆放出来。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叶晚的笔记，她的字很清秀内敛，和有几道题旁边，恣意洒脱的字体对比很明显。
那是孟怀璟改卷时写下的解题思路。
其中17和倒数第二题被她用红笔又重新圈了一遍。
其实改了这么多份卷子，这张卷子上的题孟怀璟都记得，叶晚说个题号，她也能想起来完整的题目和答案。
但是他不爽，为什么她对着傅闻烜就能笑，对着自己却是面无表情的。
从来都是优等生的孟怀璟，第一次遇到被情绪占据了上风而自己不得其解的问题。
于是他顺从内心，想和她靠近一点。
叶晚拿着红笔，在试卷上面圈点，“这里，张老师说要用这个公式，但是我听得不是很明白，而且这个公式好复杂，难道没有别的解法吗？”
也算是认识这么久，孟怀璟第一次听她说这么长的一句话。
叶晚的声音柔且淡，像是山涧的清泉滑落一样，清清泠泠，动人心弦。
心底遽然升起的波动没有人知道。
孟怀璟喉结轻滚，少年声音富有磁性，淡哑道：“有别的解法……”
这道题他总共给叶晚讲了两遍，一遍是按照张老师的思路，讲那个公式的应用，另一遍按照他说的别的解法，讲了一个更快捷的思路。
他讲题的方式和他在卷子上下来的思路一样言简意赅，只是更浅显易懂。
叶晚听完，仿若醍醐灌顶一般，脸上的表情都生动起来，“原来是这样。”
她眉眼动起来，那张昳丽的面容总算是有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
说起来，现在入学的高一新生，应该都是十六岁吧？
孟怀璟认识的人里，只有徐绘是和叶晚同龄，徐绘今年十六，叶晚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你多大了？”
叶晚还在整理他刚才给自己讲解的思路，骤然听到这一句，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坏掉了。
“你在问我吗？”
孟怀璟也怔了一下，他问出来了？
叶晚还在凝目看他。
握着钢笔的手无意识地摩挲几下，孟怀璟垂眸，视线偏向窗户，又移回来，似是找补地解释：“你和徐绘是朋友，应该和她一样大吧？”
徐绘前两天刚过完了十六岁的生日。
叶晚摇头，轻声：“不啊，我十五。”
孟怀璟：“……”
他睫毛很长，是直睫，眨眼的时候，那双极具攻击性的上扬凤眼，无端就多了几分纯良。
“十五？”
他有些不可思议的语气。
叶晚点头，“对啊，我还有三个多月才过十六岁生日。”
现在才是九月中，距离十二月底可不是还有三个多月。
“十五你天天跟个师太一样，梗着张脸？”
算上今天，他总共就见过叶晚四次，其中两次她在哭鼻子，另外两次都是神色冷淡。
师太是一中的教导主任，是个女老师，脸颊消瘦，眉骨很高，眼窝深，戴着副细框的银边眼镜，每天穿着西服，不苟言笑地出没在某个教室的后门，随机吓死一位高中生。
一中的学生都称她为师太，也不无道理。
但是叶晚爱学习，并不热衷于交友，她不知道师太是谁。
“师太？”
孟怀璟自认为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界足够高深，但是即便这样，傅闻烜那个大嘴巴子天天在耳边吵，他也被迫知道一中的很多八卦。
包括教导主任的外号。
包括论坛上最热的那几个八卦贴。
可是叶晚现在的眼神实在是无辜。
他解释：“教导主任的外号。”
叶晚瞬间睁大了双眼，“我和她像？！”
叶晚就算是没听过什么八卦，也见过几次教导主任。
她摸摸自己的脸颊，有些瘦，但是也不至于和教导主任像吧？
孟怀璟轻咳一声，“不是说长相，是说你不爱笑。”
叶晚下意识地看向他，“可是我也没见你笑过啊。”
属于是大哥笑二哥了。
两人的神情都怔住。
-
补习的日子也平淡地度过了一段时间，叶晚的成绩突飞猛进，成为张老师口中赞不绝口的尖子生。
有人不服，说自己要是能得到孟怀璟的单独辅导，也能进步神速。
但是这些话说出来没人在意，刚开始上课的时候，除了几个有天赋的，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现在进步的人却不止叶晚。
如果说，叶晚的进步是因为有孟怀璟辅导，那其他进步的同学呢？
更何况叶晚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
说话的那人见没有人苟同自己的想法，只能恨恨地瞪了一眼叶晚，后者更是从头到尾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好像她只是一个无人在意的小丑。
叶晚收拾了习题，照例去了另一个自习室。
原先的自习室就在辅导班的隔壁，后来孟怀璟嫌太吵，换到了楼上。
更隐秘的自习室渐渐成为了他们的秘密基地，只是今天秘密基地里多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