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看看谁来了？”
顾富强的笑着让开，门口露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郭向北一看竟然是他的老师张汝才教授，急忙上前握手：
“张教授您可是稀客啊，快请进！”
“半年不见了，你变化挺大，个子也长了。”张教授打量了下他笑着走进书房。看到挺着大肚子的李卫红笑着点了点头。
李卫红刚才正斜倚在贵妃椅上看书，听到顾富强声音就坐了起来，捧着肚子缓慢起身笑道：“张教授来了，你们聊，我下去转转。”
“怪不得郭向北这小子是寸步不离，原来肚子都这么大了。我听说是双胞胎，向北好福气啊。”
张教授说着急忙让开，后面跟着进来的陶美珊急忙进来扶着她出去。
顾富强闭上门有点不好意思郭向北叹道：“唉！又打扰你们夫妻俩琴瑟和鸣了，都有负罪感了。”
“你还知道啊？这么大个领导天天往我这里跑，门槛都快被你踏平了。”郭向北说笑着请两人坐下，忙着倒茶水。
顾富强哈哈大笑：“厅级给科级跑腿，全国有这待遇的也就你一个了，你小子就乐呵吧，要不是看在卫红面子上，我都恨不得天天蹲在你家里看着你出图。”
见两人开着玩笑拌嘴，张教授笑着打趣：“你俩这算是继承了我们谠不分阶级上下打成一片的优良传统，典范啊。”
三人顿时哈哈大笑。
笑罢，顾富强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纸递给郭向北：“你写的重点项目研发计划上面很重视，这是根据你要求整理的相关项目目录。都是保密项目，基本上和你的研发项目重合。张教授是这方面专家，这些资料也是由他整理，有什么疑问你随时请教。”
郭向北接过仔细翻看，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一共提交了一百多个计划项目，但这这份目录竟然多达一千多项目，而且其中很多相同项目的研发单位都不止一个。
光是一个碳纤维项目就多达十一个研究单位！
典型的大撒网！
一直翻到最后几页发现项目突然变各种金属基础材料研发，和他计划的项目完全不搭边。
于是抬起头看向两人，疑惑道：“后面的这些项目是怎么回事？”
顾富强朝张教授指了指，张教授喝了口茶道：“你计划的研发项目每个都非常重要，像大型模锻压机，陶瓷装甲，发动机，重型机械，自动化精密机床这些，都是我们国家迫切想要的。但是，一个国家的工业不是靠着研发重工业就能发展起来的。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你觉得我们国家相比老毛子的工业水平差距大不大？”
郭向北一下子没明白过来他意思，立即道：“当然差距很大，至少相差二十年。”
张教授闻言愣了一下，苦笑摇头：“二十年？你还真是有信心。也好，有这种信心才能迎头赶上来。那你觉得老毛子的工业和老美相比有差距吗？”
这个问题若是问其他人恐怕都会说差距不大，但是郭向北身为后来人清楚知道两者差距还是很大的。
一个是典型的“傻大粗”偏科发展重工业，一个是“高精尖”全面发展。两者工业发展路线就不是一回事。
他突然就明白了张教授的意思，于是解释道：“我明白了，您是觉得我这种重工业研发方式和老毛子现在的工业发展路线相同？”
张教授摇了摇头：“有这方面担心，但不全是。你的研发项目涵盖的范围虽然是重工业，其中不少子项目都有基础材料研发方向，总的来说只要这些项目能成功研发，对我们国家的工业发展来说是飞跃式的。”
“那您的意思是？”
张教授指了指他手中的项目道：“看到后面列的基础材料项目清单没？”
郭向北点点头。
张教授正色道：“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尤其是我们这种正在全面走向完整工业体型系的国家来说，基础材料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金属基础材料，这是一个国家的工业基础，高端装备制造业，是一个国家的工业皇冠，但是你得有材料来构成这个皇冠。”
郭向北明白他的意思，也懂基础材料的重要性。
但问题是他和别人不一样啊！
别人需要一步步从基础材料堆积皇冠，他是直接从皇冠下手开始逆向解析整个结构构成。
但这话他没法明着说......
顾富强突然道：“张教授的话我很赞同，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前些年前我们分别从老毛子和老美弄来两台涡扇发动机交给我们两个研究机构进行逆向研究。技术发展方向很明确，无论是在战斗机还是大飞机项目上，涡喷发动机将被涡扇发动机取代。所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复制发动机。研究机构的同志们没日没夜成功复制了老毛子的，但是....”
他叹了口，一脸苦涩道：“发动机的功率和原品差了好几个档次，不到两个小时就报废了。就因为涡轮风扇的转子材料不过关，就因为风扇的叶片材料强度不够，无法承受超高温压，全功率输出导致损毁。我们的基础材料无法达到要求。至于老美那一台，金相分析材料倒是分析出来了，可是完全无法生产。”
这件事郭向北从来没听说过，估计这两台发动机应该来路不正。
不过他倒是很好奇为什么老美的发动机材料都分析出来了却无法产生，于是追问：“不至于吧？老美技术有那么强？材料分析出来都做不出来？”
说实话，他真没把老美七十年代涡喷技术放在眼里。
顾富强苦笑道：“这个问题太专业，还是让张教授给你讲。”
张教授叹了口气，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纸和铅笔，一边画一边道：“同样的材料，制造工艺不同，流程不同，就会有截然不同的心能表现。比如，你上次在机械厂加工的那块钢材，大概含有铁、镍、硌、钨、锰。就这几种材料，通过金相分析你知道了成分。但是你知道其中的钨该在什么时候加入？关键的铸造环节部分，是把其他镍、锰一起加入呢？还是基础材料铁一千摄氏度的时候分别加入？这其中稍微有点不同材料的性能都会不同，明白了？”
郭向北哪里能不明白，张教授开始打比喻他就明白了。
可是他从来都不需要这么复杂啊，他是拿着标志答案直接抄的，就是失败了再来一次就成。
他从来没有失败过，自然不会想到这么多.......
张教授见他不说话，语重心长道：“按道理这些道理你应该懂的，或许是你以前太成功，太顺利才会给你造成一种很简单的错觉。基础材料的研究是没有错误之说，一个方向的失败可能意味着另一个方向的成功。有时候一种性能优越的材料可能只是因为运气，你运气很好，但不可能一直好下去。”
郭向北心里感觉好别扭，有种明明拿着标准答案却j怕吓到老师，还因为态度不端正被老师当头批评自大的感觉....
于是急忙点头：“我明白了张教授，那就从这些基础材料开始研究。等实验室建好了我就开始。”
张教授闻言松了口气，目光欣慰的看着他道：“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你一下子搞了一百多个研究项目，还都是重工业，高精尖技术，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知道你在机械研究上远超一般的天才，但一个国家的工业发展不是靠着一个人几个人就能完成的。我给你罗列了九十五个基础金属材料项目，十年内只要你能完成，华夏的工业发展必然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十年？
郭向北暗道老师你太不了解你学生了，不用十年，等研究所建成，用不了一年时间他就全弄出来！
他瞥了顾富强一眼，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带着张教授给他上这一堂课。
三人又聊了一会，张教授起身告辞：“我知道你忙就不打搅你工作了。”
走到门口突然转身：“我差点忘了，莫教授让我叮嘱一下，他给你布置的作业别忘了。一个月一篇政治学心得体会，下个月让你亲自给他交去。另外忙完了回学校帮我代代课，走了。”
郭向北：“........”
送走张教授，顾富强把桌子上的绘制好的图纸放入密码箱，见郭向北脸色不好看，想了想道：“要不然我让人替你写？”
郭向北没好气道：“莫教授经常去海子里讲课，我敢糊弄他不是自己找不自在？你敢写我还不敢要呢。实验室什么时候装修好？”
机械厂扩建历经半年时间已经完工，正在进行设备调整。但是研究所那边由于有地下工程，实验室要求比较高还在装修中，所以他才专门问这事。一旦那边装修完毕，实验设备安装到位，就是他该正式上班时间。
顾富强听他问这个，立即道：“下月底设备就应该安装完毕了，研究人员还在甄选，下次来我带名单过来，你想好第一个研究项目，海军和空军那边都等着呢。尤其是海军，要不是我挡着，估计早就找上门了。”
郭向北揉了揉额头，他已经预感到这种悠闲的日子不多了。没办法，谁让他给人家许下承诺呢。
“给我找一些学习俄文的资料，顺便找个专业俄文老师。”
顾富强愣了下，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叹了口气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