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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7月15日,梅斯与凯瑟琳的婚礼当天,今天萨里郡的天气非常不错,晴朗无云,空气里弥漫着玫瑰与湿润泥土混合的芬芳。
上午10点,阿尔多菲庄园的临湖小屋别墅内,阳光透过维多利亚式的格子窗,在橡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上原俊司站在穿衣镜前,仔细调整着晨礼服上的领结。
这套在东京银座“英国屋”定制的高档晨礼服,采用羊毛真丝亚麻混纺,搭配白色双翼领衬衫、浅灰色马甲和灰色条纹西裤,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英伦贵族式的严谨与优雅。
“欧尼桑,帮我看看这个帽子的角度对吗?”中森明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难得的紧张。
上原俊司转过身,看见她正站在楼梯上,手里拿着一顶饰有薄纱和绢花的浅米色小巧无边帽,脸上流露出不确定的神情。
她身上的日间礼服是一件淡薰衣草色的丝绸连衣裙,领口和袖口点缀着精致的蕾丝,裙摆刚好到脚踝——完全符合英式贵族婚礼对女性宾客的着装要求。
这套礼服与另一套晚间礼服均出自银座名师森英惠之手,共耗费了惊人的280万日元,但此刻穿在中森明菜身上,上原俊司觉得每一分钱都物超所值。
“让我看看。”
他走过去,接过帽子,小心翼翼地戴在中森明菜乌黑亮丽的头发上,“角度再稍微向左倾斜一点点...好了,完美。”
中森明菜在镜子前转了个身,裙摆轻轻扬起,嘴里嘟囔道:“欧尼桑,我真的好紧张,虽然在霓虹也参加过很多次婚礼了,但这种英国贵族的婚礼还是第一次...”
“明菜酱,放轻松!”
对于中森明菜逢大场面必会紧张的老毛病,上原俊司已经再熟悉不过了。
他轻轻握住女朋友的手安慰道,“今天的主角可是梅斯与凯瑟琳他们,我们只是来参加婚礼的。”
他微微一笑,“再说了,明菜酱你现在可是全霓虹最受欢迎的女歌手之一了,见过的大场面还少吗?”
中森明菜的脸微微泛红:“那可不一样,在霓虹,我是‘中森明菜’,但在这里...我是欧尼桑的女朋友嘛,可不能给你丢脸了。”
“哈哈,呆胶布~~在这里,欧尼桑也只是个参加好友婚礼的普通人而已,没人会太关注的。”
今天的这场婚礼,怕是会有不少的英伦贵族受邀参加,在这帮眼高于顶的老钱贵族眼里,别说他只是个有点名气的亚裔钢琴家了,就算是英国本土出身,怕也是个被瞧不上眼的小人物而已。
窗外,湖泊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黑天鹅一家正优雅地游弋在水面上。
他们所在的这座临湖小屋,距离庄园主楼大约有一英里,需要乘车前往。
“快十点半了,”上原俊司看了看腕上的劳力士,“梅斯说安排了人过来接,应该差不多要到了。”
他的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淡蓝色的林肯Zephyr敞篷轿车缓缓停在了临湖小屋前,驾驶座上露出了一张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面孔。
“罗兰,怎么是你过来接我们?”
来人正是上原俊司的老熟人,阿尔多菲家族的远亲、第一太平戴维斯的资深经理人—罗兰?德弗罗?德莱西。
“hello,威廉,好久不见,可不就是我嘛,庄园里的司机今天都有任务安排,就我最闲。”
罗兰推开车门下车,深灰色的晨礼服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与平日高定西装的精英感不同,这身传统服饰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古典气息,尽管金丝眼镜后那双精明的眼睛依然透露出职业经理人的敏锐。
上原俊司走上前与他握手,罗兰的手握得有力而恰到好处,那是长期在商务场合锻炼出的分寸感。
“确实好久不见,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快4个月了。”
上原俊司用英语回应道,随即转向中森明菜,自然地切换回日语,“明菜酱,这位是罗兰?德弗罗?德莱西,梅斯家的远亲,也是我在苏格兰收购酒庄时的经理人。”
他又转向罗兰,微笑着用英语介绍:“罗兰,这是我的女友,中森明菜。”
中森明菜优雅地微微欠身问候道:“很高兴认识您,德莱西先生,我是中森明菜。”
“能够见到您是我的荣幸,Akina女士,梅斯多次提起威廉有一位美丽又才华横溢的女友,今日一见,才知道他的描述远远不及您本人的风采。”罗兰的眼睛亮了亮,同样微微鞠躬回礼。
中森明菜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轻声用英语回应:“您过奖了。”
“我是认真的,美丽可是不分国界的,不是吗?”罗兰说着,绅士地为两人拉开后座车门。
等两人坐稳后,罗兰才回到驾驶座,林肯Zephyr沿着庄园内的林荫道平稳的驶向主楼。
“罗兰,婚礼的准备工作应该都完成了吧?”上原俊司问道。
“基本上。”
罗兰熟练地转动方向盘,驶上一条更宽阔的林荫道,“从凌晨四点开始,塞缪尔管家就指挥着整个团队做最后检查。光是鲜花的布置就花了五个小时——五千支白玫瑰、三千支薰衣草和数不清的常春藤。要确保每一朵都处于最佳状态,不能有任何枯萎的花瓣。”
“八千支...”
中森明菜轻声重复,想象着那会是怎样的景象。
随着汽车的行进,前方庄园主楼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主楼前的草坪上,数个白色大帐篷已经搭起,与庄园建筑相映成趣,最大的帐篷显然是宴饮区,内部摆放着铺有白色亚麻桌布的长桌,每张桌上都陈列着精美的银质餐具和水晶酒杯。
帐篷入口处是用白玫瑰和薰衣草编织成拱门,上面悬挂着阿尔多菲家族的纹章旗帜,庄园里的仆人与侍从如工蚁般穿梭忙碌,进行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管弦乐队正在调试乐器,四名乐手组成的弦乐四重奏小组演奏着埃尔加的《爱的礼赞》片段,悠扬的旋律为忙碌的现场增添了几分典雅气息。
穿着传统黑色管家制服的管家塞缪尔站在帐篷入口处,手里拿着清单,一丝不苟地检查每一个细节。
“约翰逊,香槟都准备到位了吗?记住,必须在12点开始冰镇。”
“是的,塞缪尔先生,所有唐培里侬1975年份都已达准备完毕。”
“花艺师呢?仪式区的座椅花饰都装饰上去了吗?”
“已经检查过三遍了,塞缪尔先生。”
塞缪尔点点头,转向另一名年轻侍从:“签名簿和羽毛笔准备好了吗?记住,必须是那支18世纪的古董笔。”
“已经放在迎宾台的丝绒垫上了。”
“罗兰,我们现在直接去主楼吗?”上原俊司问。
“没错,梅斯这会应该正在书房做最后准备,我想他可能需要威廉你的鼓劲加油。”罗兰幽默地模仿着梅斯的语气,“至于Akina女士,凯瑟琳和伴娘们正在三楼的蓝厅梳妆,如果您愿意,可以上去看看新娘的准备过程。或者也可以在花园里逛逛,鸡尾酒会要下午一点才开始。”
中森明菜思考片刻,看向上原俊司:“我想去见见凯瑟琳桑,为她送上祝福。”
“好主意。”上原俊司点头,“那我们先去看看新郎新娘。”
上原俊司和中森明菜在罗兰的引导下走向主建筑。
路过塞缪尔时,老管家微微鞠躬:“威廉先生,Akina女士,欢迎,梅斯少爷正在书房,他吩咐说如果您到了,可以直接去找他,凯瑟琳小姐在三楼的蓝厅梳妆。”
“谢谢,塞缪尔。”上原俊司回应道。
进入主楼大厅,内部的装饰更加令人惊叹,一簇簇的玫瑰花将这里装扮成了花的海洋,大理石地板上铺上了厚厚的波斯地毯,踩上去几乎无声。
他们沿着宽阔的楼梯向上走,楼梯扶手上的雕花被擦拭着纤尘不染,精致复杂的纹路看得出历经岁月的打磨却依然保持着完美的状态。
书房位于二楼的东侧,是一间装满深色橡木书架的房间。
当罗兰领着上原俊司他们敲门进入时,梅斯·阿尔多菲正站在落地镜前,由一名年长的男仆在帮忙协助整理着身上的晨礼服。
“威廉!”梅斯转过身看到好友,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欢迎欢迎。”
今天的梅斯与上原俊司记忆中那个在大学里潇洒不羁的年轻人判若两人。
黑色晨礼服完美贴合他的身形,白色衬衫的领子挺括,灰色条纹马甲上的银质纽扣闪着低调的光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袖口上的一对蓝宝石袖扣,在阳光下折射出深邃的光芒。
“这是父亲今早给我的,”注意到上原俊司的目光,梅斯摸了摸袖扣,“阿尔多菲家族的传家宝,据说可以追溯到15世纪,戴上它,感觉整个家族的历史都压在了肩上。”
“你看上去很棒,”上原俊司真诚地说道,“紧张吗?”
梅斯苦笑着点点头:“说实话,比我在柯蒂斯进行毕业论文答辩时还要紧张。”
“凯瑟琳桑在哪里?”中森明菜问道,“我想去向她道贺。”
“在三楼的蓝厅,伴娘团都在那里。”
梅斯看了看墙上的古董时钟,“离仪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Akina你可以上去找她,威廉,你要不留在这里?罗兰也在,我们可以喝一杯...当然,只是很小的一杯,为了镇定神经。”
中森明菜看向上原俊司,后者点点头:“去吧,代我向凯瑟琳问好。”
中森明菜来到三楼的蓝厅,蓝厅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女性轻柔的谈笑声,她轻轻敲敲了门,得到许可后推门而入。
房间里的景象让她屏住了呼吸。
凯瑟琳站在房间中央的穿衣镜前,身穿一袭经典的80年代风格婚纱——高领蕾丝、收腰设计、巨大的蓬松裙摆,长达三米的头纱从珍珠头冠上垂下,几乎覆盖了整个裙摆后部。
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在她身上,整个人仿佛笼罩在光晕中。
“Akina!”凯瑟琳惊喜地转过身。
“恭喜你,凯瑟琳桑。”中森明菜用英语说道,虽然略带口音但相当流利,“你...你今天可真美。”
这是她由衷的赞美。
凯瑟琳的婚纱确实令人惊叹,但更打动人的是她脸上那种混合着幸福、期待和一点点紧张的表情。
三名伴娘——包括凯瑟琳的亲妹妹艾米丽——围绕在她身边,正在做最后的调整。
“谢谢。”凯瑟琳握住中森明菜的手,“你的日间礼服也很漂亮,很衬你。”
书房里,梅斯确实需要那杯威士忌。
“我真的没想过会这么紧张,”他坦白道,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酒杯,“按理说,我和凯瑟琳已经在一起好几年了,求婚也是半年前的事,但直到今天早上醒来,我才真正意识到...天啊,我真的要结婚了。”
去找塞缪尔取酒回来的罗兰手中拿着一瓶冰镇过的尊尼获加金方,为书房里的众人各倒了少量深金琥珀色的液体。
“完全正常,梅斯,我哥哥结婚那天,在仪式前半小时还差点逃跑,是我父亲亲自把他‘劝’回来的。”
上原俊司举起酒杯:“为你的新生活。”
方口杯相互碰撞,威士忌的香气在书房中弥漫。
上原俊司端着酒杯浅尝了一口,酒体丝滑柔顺,充满了奶油香草、成熟水果和焦糖风味,伴有一丝淡淡的烟熏气息,真是熟悉的味道。
“说到新生活,”梅斯放下酒杯,“后天我和凯瑟琳要去意大利度过两周的蜜月,然后回到伦敦,她已经通过了年利达律所的试用期,而我也该真正承担起家族的生意了。”
阿尔多菲家族主要从事与金融投资相关的生意,在多家英国本土银行中持有股份,另外还经营着跟珠宝相关的奢侈品生意。
“你父亲的意思呢?”罗兰问道。
“他当然希望我参与家族事务,特别是与海外资产管理的部分。”
梅斯看向上原俊司,“实际上,父亲对威廉你在霓虹和美国的投资非常赞同,他认为现代贵族不应该只守着祖产,而应该像你一样有全球化的视野。”
上原俊司谦虚地摇头:“我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
“不只是运气,”梅斯认真地说道,“威廉你在音乐和商业上的成功都证明了你的能力,我父亲甚至提议,等你和Akina结婚时,可以在阿尔多菲庄园举办婚礼——当然,这只是个想法。”
梅斯的这个话题让上原俊司微微一怔,看来罗兰没有跟他说起自己已经买了个岛的事情。
“我们会考虑的,”他最终说道,“但现在,让我们专注于你的大日子。”
“也是。”
…………
时间来到下午一点整,庄园主楼前的迎宾区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上原俊司和中森明菜选择在二楼的一间小会客室观察楼下的情景。
这间房间有一扇面向前院的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宾客抵达的过程,又不会显得过于冒失。
红色地毯从主楼大厅一直铺到了台阶前,两侧各站着四名身穿制服的年轻侍从。
塞缪尔管家站在正门口内侧,他的姿态比平时更加挺拔,白手套一尘不染,燕尾服的后摆随着动作微微摆动。
他的身旁有一张小巧的桃花心木边桌,上面放着一本皮质封面的宾客名册和一支银色墨水笔。
“塞缪尔今天会负责宾客抵达时的唱喏。”
罗兰轻声为两人解释,“这是英国古老的传统,管家在宾客到达时高声通报他们的头衔和姓名,既是一种礼节,也是帮助主人和其他宾客知晓来人身份。”
中森明菜好奇地看着塞缪尔,老管家正在调整自己的领结,神情专注严肃,仿佛即将登台的演员。
“这个传统在二十世纪已经不太常见了,”罗兰继续说道,“但阿尔多菲家族保留了这些老派做法,特别是在重要场合。”
梅斯的父母——阿尔多菲伯爵和伯爵夫人作为主人,站在了塞缪尔身后几步处,准备迎接客人。
梅斯和凯瑟琳也在,不过按照传统,新娘在仪式前不宜过多露面,所以凯瑟琳很快又被伴娘们簇拥着去了楼上准备室。
正说着话呢,开始有受邀的宾客抵达庄园了,每当有宾客从车上下来时,塞缪尔便以清晰而庄重的声音唱喏来宾身份。
按照 “身份越不重要,抵达越早” 的核心礼仪原则,先期达到是远亲、朋友、同事、家族世交非核心成员等普通宾客,比如上原俊司、罗兰都算在这档。
接下来的二十多分钟里,陆续有二十多位宾客陆续抵达。大多数是来自英格兰南部的地主贵族、阿尔多菲家族的世交。
塞缪尔管家每次都会上前一步,确认来客身份,然后以同样的仪态唱喏。
中森明菜好奇地问:“所有的宾客都要这样被公开介绍吗?”
“只有贵族和特别重要的宾客,”罗兰解释道,“普通朋友和远亲通常只介绍姓名,不过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
他的话还没说话,就被楼下塞缪尔管家清晰的声音打断:
“第七代布里斯托尔侯爵约翰·赫维阁下及夫人——到!”
只见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绅士挽着夫人从停下的戴姆勒汽车上下来,侯爵阁下身形高大,有着典型的英伦贵族打扮,侯爵夫人则戴着宽檐礼帽,气质高雅。
“阿斯特子爵夫人,及随行——到!”
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女士带着两位年轻女子下车,她们的服饰明显更为时尚,带有伦敦上流社会的风格。
“尊敬的国会议员,萨里郡选区的詹姆斯·威尔逊阁下与夫人——到!”
一对政治人物打扮的夫妇缓缓下车,威尔逊议员神情干练,夫人则面带标准的社会微笑。
每一位被唱喏的宾客都会在门口稍作停留,向塞缪尔微微点头致意,然后在侍从引导下走向伯爵夫妇。
庄园的主楼大厅里逐渐热闹起来,轻声交谈与问候声此起彼伏,但始终保持着得体的音量,没有人高声喧哗。
中森明菜仔细观察着塞缪尔。
老管家在每位宾客抵达时都会微微躬身,动作精确到似乎用尺子量过角度;他的眼神专注但不冒犯,声音始终平稳;即使连续唱喏多位宾客,也没有丝毫疲态或马虎。
更令人惊叹的是,他能在宾客下车走到门口的短短十几秒内,准确辨认出每一个人,从未犹豫或迟疑。
“塞缪尔桑真厉害,”她轻声对上原俊司说,用的是日语,“每个人的名字和头衔都记得清清楚楚,一点都不会错。而且他的声音一直那么平稳。”
“塞缪尔从他祖父开始,就在为阿尔多菲家族服务了。”
经过上原俊司的翻译后,罗兰低声用英语回答,“所以这是贵族管家的基本功,婚礼前,他会反复核对宾客名单,确保万无一失。”
“看那边,”罗兰忽然压低声音,“没想到他也来了。”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银影停在门前,下车的是位五十多岁、略显发福的男子。
塞缪尔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庄重:
“尊敬的财政大臣、枢密院顾问官、布拉比的劳森男爵,尼格尔·劳森阁下与夫人——驾临!”
从车上走下的尼格尔·劳森,身材高大,面容严肃,有着标志性的浓密眉毛和一丝不苟的发型,尽管身着晨礼服,但依然带着政坛人物特有的干练与紧迫感。他的夫人紧随其后,仪态端庄。
尼格尔·劳森上前与伯爵握手,简短地说道:“卢修斯,恭喜,刚从白厅过来,希望没有迟到。”
伯爵笑道:“尼格尔,你能在如此繁忙的日程中抽身,梅斯和我都深感荣幸。”
上原俊司不解的问起了罗兰:“财政大臣?政府官员也会参加私人婚礼吗?”
一旁的罗兰解释道:“伯爵是保守党的重要支持者,与劳森大臣有着非常好的私交。”
“而且我听说,美国财长詹姆斯·贝克前几天才抵达伦敦,一直在与劳森大臣进行密集的双边磋商,他能抽时间参加今天的婚礼,说明谈判可能取得了重要进展,或者...至少告一段落。”
听到罗兰这么说,上原俊司的眉头微微一跳。
广场协议——这个词在他脑海中闪过。
在原历史中,今年的9月下旬,美国、日本、英国、法国和西德五国财长和央行行长在纽约广场酒店签署了着名的“广场协议”,同意联合干预外汇市场,诱导美元对主要货币有序贬值,以解决美国巨额贸易赤字问题。
作为穿越者,上原俊司一直在关注着相关方面的动向,从日美出现贸易摩擦开始,到两年前的里根访日,再到如今的贝克与四国财长磋商。
广场协议的酝酿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而尼格尔·劳森此时出现在这里,很可能意味着英国方面的立场已经基本确定。
“欧尼桑?”中心明菜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怎么了?”
“没什么,”上原俊司回过神,“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在心中快速盘算着,如果历史走向不变,那么等今年9月广场协议签署后,美元兑日元汇率将从目前的1:240左右快速下降到1:200左右。
这意味着一场几乎确定性的货币交易机会就在眼前。
但问题在于,第一,他不懂金融,也从未参与过金融期货交易;第二,目前他手头可动用的流动资金大约50亿日元(按当前汇率约2000万美元),这笔钱本是为建设塞舌尔弗雷格特岛度假村准备的,看起来不少,但如果想要获得显着收益,这笔钱还是远远不够的。
思考了一会后,上原俊司决定暂时将这个问题放在一边,等梅斯的婚礼结束,他需要与投资顾问详细咨询一下才行。
下午一点四十五分,一辆看似普通但挂着政府牌照的捷豹汽车缓缓驶入庄园。
塞缪尔看到下车的人时,眼中闪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惊讶,但立刻恢复专业神态,用清晰而有力的声音唱喏:
“尊敬的首相阁下,玛格丽特·希尔达·撒切尔夫人,及丹尼斯·撒切尔爵士——驾临!”
这一声唱喏让已经抵达,正在大厅中相互交谈的宾客们安静了下来。
只见玛格丽特·撒切尔夫人穿着她标志性的蓝色套装,头戴装饰蓝色花朵的礼帽,姿态挺拔,神情从容的从走向伯爵夫妇。
她的丈夫丹尼斯·撒切尔爵士跟在她身侧,同样穿着晨礼服,神态略显严肃但彬彬有礼。
伯爵夫妇显然也对首相的到来感到意外(原本首相办公室回复过首相无暇前来),但立刻上前迎接。
撒切尔夫人与伯爵握手时说了些什么,伯爵微笑着回应,整个过程充满了政治人物间的务实感。
“撒切尔首相和伯爵在保守党内是盟友,”罗兰低声解释,声音压得极低,“而且她的选区就在邻近的芬奇利,但首相亲自参加婚礼...这确实非同寻常。”
下午一点五十分,一辆深蓝色的劳斯莱斯缓缓驶入庄园,车牌是特殊的王室牌照,迅速引起了宾客中一阵轻微的骚动。
塞缪尔的神情明显更加肃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待侍从将车门打开后,用比之前更加庄重,甚至带着点激动的声音唱喏道:
“尊敬的威尔士亲王、康沃尔公爵,查尔斯·菲利普·亚瑟·乔治·蒙巴顿-温莎殿下——驾到!”
“尊敬的威尔士王妃、康沃尔公爵夫人,戴安娜?弗兰西斯?蒙巴顿 - 温莎殿下 ——驾到!”
塞缪尔的声音在主楼前回荡,现场的所有交谈声瞬间停止。
等到查尔斯王储和戴安娜王妃从车上走下时,全体在场宾客都微微躬身行礼。
王储穿着标准的晨礼服,面带温和的微笑;戴安娜王妃则是一身浅黄色套装,头戴同色礼帽,年轻美丽的容颜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她的笑容温暖而亲切,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塞缪尔保持着鞠躬姿势,直到王储夫妇走到面前,才直起身,以无可挑剔的礼仪引导他们走向伯爵夫妇。
伯爵夫妇深深行礼,王储亲切地与他们握手交谈,王妃则微笑着与伯爵夫人行贴面礼,动作自然优雅。
“王室成员参加贵族婚礼不算特别罕见。”
罗兰在上原俊司和中森明菜身边低声说道,“但通常只会停留仪式部分,不会参加完整宴会,这已经是很大的荣耀了。戴安娜王妃真美,不是吗?去年刚生下哈里王子,恢复得真好。”
等王储夫妇被引到专门准备的休息室后,大厅里的气氛才稍稍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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