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火锅用去三四个小时,就算是爬,也差不多爬到村口了。
“我就不明白,他在镇上怎么都能讨一口吃食,偏偏跟着我回来。”
蓝又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水云空故意放慢脚步:“镇上讨食哪那么容易,闹不好还要挨一顿毒打,更何况按你说的,他身上还有伤,或许真只是单纯的想活命。”
快走到村口时,就听见孩童的打闹声,放眼过去,几个半大孩子穿着蓑衣,捡着小石子,朝地上爬行的人边扔边嘲笑。
“是他!”
蓝又萱声音不大,却夹杂着一丝愤怒。
水云空快走了几步,驱散孩童:“你们干什么?”
“不知道哪跑出来的叫花子,我们在打坏蛋。”
冯小光更是跑到前面,一把的小石子全部扔在乞丐头上。
蓝又萱上前推开他,凌厉喝道:“坏坯子,别以为你年纪小我就不敢动手打你,赶紧滚……”
冯小光很是怕她,禁不住闭着眼嚎啕大哭。
水云空将乞丐翻过来,额头上被砸出血印子。
蓝又萱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大喊‘闭嘴’。
其余小孩子鸟兽散的跑掉,冯小光咧着嘴哭,边叫娘边往家里跑。
蓝又萱蹲在地上,上手一扯,便将他手腕翻转,贴于地面。
严重贫血,营养不良,肝胃火旺盛,已经出现心衰迹象。
“怎么办?我没带药箱。”
“你说说都用什么草药,我去朱郎中家看看有没有。”
蓝又萱摇摇头:“只怕不行,还是去我家吧,我那里东西齐全。”
水云空二话不说将他背到身上,两人冒着大雨,加快脚步前行。
水云空将人安放在西厢房的床榻上。
不一会就见蓝又萱从东厢房取了药箱急匆匆跑来,头上身上沾了雨珠。
自己则抱了柴禾点燃角落里的壁炉。
蓝又萱调亮油灯,拿出葡萄粉冲了水,端到男人面前:“喝了。”
男人虚弱的接过来,一点一点的喝着,时而放下来歇一会,缓解一下手上的颤抖。
好不容易喝掉,蓝又萱不迟疑的去脱他衣物。
男人有些抗拒。
“你还想不想活?”
男人犹豫的放弃抵抗。
身上为数不少的创伤基本自愈,有的疤痕很深,加上长期营养不良才导致如今这般虚弱。
可身上一片片发黑的是什么?没见过这个颜色的皮肤病。
忍不住拿手搓了一下,竟捻成细长的泥线。
天啊,竟是脏的?
“水云空,快,去烧点热水来。”
她炸毛的尖叫吓了水云空一跳:“你自己可以吗?”
“我现在一根手指都能撂倒他,快快快,脏的我可不治。”
男人垂了很低的头,大概是觉得羞惭。
突然间,呼吸急促,面色青紫。
随后全身僵直,双眼上翻,开始口吐白沫。
蓝又萱紧忙扒开他眼皮,瞳孔有些扩散,手脚抽搐。
“快,巾帕……”
水云空一把扯过脸盆沿上搭的巾帕递过去。
“掰开他的嘴。”
水云空掰开瞬间,蓝又萱趁机将巾帕塞进去。
“让他侧着身子。”
水云空一直冷静的听她指挥,人侧卧后,蓝又萱立即松开他衣领,看口腔内的分泌物能够自然流出才继续下一步。
掐了人中,仍是没缓解。
“你扶住他,我兑药。”
蓝又萱特意背对他们,用意念将九针从空间取出来。
先是给肌肤消了毒,主穴取背三针、鸠尾、筋缩、腰奇、间使、额三针、丰隆。
配穴取中脉、照海、神门、关元、三阴交、足三里、太渊、三冲、膻中、血海。
背上针取0.6~1.5寸。
进针后捻转1分钟。
额三针为双侧眉冲穴,沿膀胱经透刺二针,取此连线为底边的等腰三角形,另一顶点沿督脉透针。
余穴邪实用泻法,体虚用补法,留针15分钟。
头上取癫痫穴,顶中线,额中线,顶旁线,枕上正中线,颞后斜线。
整个过程下来,蓝又萱已是大汗淋漓,唯一的巾帕还在人嘴里,水云空手指捏住衣袖抻开,轻轻为她拭汗。
可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于乞丐身上。
见人缓缓放松,症状一点点消失,蓝又萱才瘫坐在地上。
几个月的进补加锻炼,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体质已经很好,不过一顿小操作,还是体虚不耐。
“你还好吧?我去烧水,有事大喊就行。”
趁他出去,蓝又萱忙将卡马西平塞进乞丐口中。
一炷香的时间,乞丐幽幽醒转,混沌的眼睛透出一些感激。
“我,谢……”
蓝又萱打断他:“先不用急着谢,我只是暂时保住你的命,你这副身体太差了,若只有贫血和营养不良我还有些把握,癫痫却是可大可小。”
正说着水云空打了热水进来。
“你看着他,我去抓药。”
外面雨下得依旧猛烈,水云空将伞递了过来,脱掉自己外衫将她包裹其中:“披着吧,这两天天凉……”
她也没力气说些什么,撑了伞出去。
院子里石灯都亮着,一抬头,蓝又苏站在窗户前翘首期盼。
“阿姐……”
蓝又萱朝他喊道:“你带着苗先睡,我没事……”
“知道了,地上滑,你看着点路。”
蓝又萱会心一笑,这个小暖男,将来谁做了他媳妇,岂不是掉进福坑里了。
一头钻进西厢房,先是翻找出一身干净的衣裤换上,随后称了天麻、琥珀、羚羊角、柴胡、桂枝、石菖蒲、青阳参、白僵蚕、羊痫草、铁胆粉和甘草。
又装了艾灸条,刚拿起水云空的长衫,‘啪啦’一声,地上躺着一串银闪闪的链子,想必是他脱衣服时挂上去的。
弯身捡起,托在手心看,六颗大小一致的钢珠配了几颗颜色各异的宝石。
这?!不正是她当初射伤冯氏夫妇用的钢珠吗?
他竟串连起来随身携带?
犹自握紧,最后悄无声息的掖在衣服里。
刚走回西厢房,里面传来水云空的声音:“先别进来,我在给他擦身子,马上就好。”
壁炉里的柴禾烧的差不多了,拿木棍扒拉扒拉,又放进去几根。
‘噼啪’的声音倒是极为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