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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身携带的药箱上铺着一件防护服,原以为用不上了,没想到……

利落的穿戴起来,对面的人已是焦灼万分。

“拦着她,别让她过来……”

蓝又萱轻飘飘对拦着的两个人说道:“他自己搞不定的,放我进去,我不去,只怕两个都没命。”

两人不知如何选择时,蓝又萱一把撩起麻绳,大踏步走进去。

“你……”

“白伯这么好的人,我不能让他有事。”

蓝又萱只说了一句就进了屋子,现在也没什么隔离的必要。

白里正很痛苦的捂着肚子,时不时的歪头吐两口。

蓝又萱上前试了下体温,低热,已出现脱水现象。

基本测不到血压,脉速而弱。

和高福发病的症状基本一样……是霍乱。

“霍乱3至5天发病,差一步就能走出这里了……”

蓝又萱的声音包含了太多的不甘心。

“烧点水放在门口,你别再进来。”

水云空转身出去,水烧好晾温,水云空喊她出来拿。

先是给他服用了环丙沙星和左氧氟沙星。

将藿香正气水递给水云空:“喝了……我没有把握,只能尽力一试。”

蓝又萱扶起白里正,同样灌进去一管藿香正气水,可才喝了一半全都吐出来。

“我,我想如厕。”

白里正异常虚弱的说道,蓝又萱扶他出门,看他颤颤巍巍走到房后。

“让白伯在雨棚里吧,屋里不通风。”

“好,我去杀毒。”

白里正的老伴在众人的陪同下一直向此处眺望。

他扶着墙一步一歇的出来,目光定格在围线外。

蓝又萱在草甸子上垫了尿垫,喊来水云空帮他脱掉裤子,最后盖上薄被。

立刻挂了点滴进行补液。

补液输到一半,他全身的肌肉开始痉挛,蓝又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心律失常应该是低血钾造成的。

随后呼吸增快,出现大呼吸。

“白伯挺住,求你了,一定要挺住。”

迅速注射了多巴酚丁胺和肾上腺素。

该死的并发症……

防护服湿透,打湿的碎发从帽子里脱落,可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白里正已经出现意识障碍,四肢厥冷,脉搏细速到不能触及,随后昏迷。

蓝又萱毫不犹豫跨在他身体上,拼尽全身力气按压。

“白伯,醒过来,你不能睡,白伯,求你了……”

可躺着的人似乎听不见她的喊叫,慢慢的,慢慢的,没了呼吸……慢慢的,慢慢的双手滑落至身侧……

蓝又萱一怔,继续大喊,按压,一滴滴水珠从发梢滴落,声音清脆可闻。

水云空慢慢踱步上前,轻轻试了鼻息,闭上眼缓了许久。

“白伯,他,他走了……”

“不会,他昨天还好好的呢,我还想着这里可以撤了……”

蓝又萱暴吼一声,眼泪奔涌而下,模糊的视线里看不清白伯的脸。

双臂已经麻木,她仍机械的按着。

水云空强行将她拽进怀中。

张嘴想安慰几句,可话到嘴边,竟是哽咽的说不出口。

蓝又萱死死的攥紧他衣袖,心中的无力感换成一声声哀鸣,响彻杏花里上方。

戒线外的老人瘫坐地上,仰天的一声长啸像是将天空击了个破碎。

蓝又萱的眼泪一直无声的往下落,她瘫坐地上,定定的看着那个慈善的老人。

水云空将她拖至雨棚外,告诫自己这个时候不能慌乱,低着头有条不紊的消杀。

蓝又萱双臂拄在腿上,麻木伴着颤抖,整个手掌没了知觉,目光呆滞的看着对面,期待会有奇迹的发生。

“云空,白婶子说,她说,尸首烧了吧……”

后半截的话,水云天是哭着喊出来的,蓝又萱猛地垂下头,止不住的泪水从她闭紧的眼缝里流出来。

篝火再次点燃,冲天的火苗带着缕缕白烟飘向星空。

几日前,还笑意盈盈的人如今就剩了这一缕的青烟。

从天黑坐到天明,蓝又萱没再开口说一句话,生老病死这样的事她见得多了,可没有哪一次是这样的意难平。

明明可以规避的,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结果。

接下来隔离的七天,也是白三虎的头七,她和水云空都是在戒线里度过的。

围线外面燃着纸钱冥锭,围线里魂魄飘散。

白里正走了,将杏花里所有的灾难一并带走。

该好的没好,不该好的活蹦乱跳。

这可悲又操蛋的人生!

围线撤了,临时木屋拆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那个整日忙碌在田间地头的老人再也没出现过。

天好像一下子就变凉了,路障还在,村口还有轮番把守的村民。

杏花里隔绝了外界的悲伤。

真正撤下防线时已进入初冬,漫山遍野的黄绿相间。

白婶子次子来接她去外乡,这里大概已没了留恋,又或许是留恋太多,让人不忍驻足。

蓝又萱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罐子,慢慢悠悠走到白里正家门口,几月前,她曾在他家门口卸了满满的物资。

当时他欢喜惊诧的表情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又萱……来送婶子啊。”

蓝又萱落寞一笑,将罐子递上前一些:“这是那日我从火堆里筛出来的,可能……”

白婶子颤巍巍接过去,眼泪啪嗒啪嗒掉在罐子上。

“你有心了,这对我们家来说万分珍贵,谢谢你啊,又萱。”

蓝又萱忙将画轴也递过去:“我画工不好,可总想着留个念想,婶,一路平安……”

自此,杏花里再无白姓里正……

庆启国七年……

立冬……

南凌镇方圆百里受洪涝灾害与时疫影响,烧毁村庄五座,受灾粮田百顷,死亡人数3592人,失踪人数2741人。

皇恩浩荡,赋税减半。

百姓敢怒不敢言,一场洪水加时疫,断了多少人家的生计与希望?

赋税减半?一分不收都饥不果腹。

继任白里正的是个三十出头姓黄的外地人。

携家眷来此那天,大摆筵席。

有村民忌惮,想要搞好关系的,不得不去。

蓝又萱裹着羊绒披肩坐在正厅喝热茶。

原来每个季节都是有声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