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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

顾明珩回味过来,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觉得自己这么大一个人了,比嬿嬿还要年长十岁,竟然还要让她来哄自己,实在不应该。

走在回去的小路上。

顾明珩牵着明锦的手,轻声与她说道:“刚才你都没看完。”

他知道嬿嬿是为了维护他的脸面,怕那边散场之后,他们注意到他的情况,所以才带着他先离了场。

却没能让她看到想看的结局。

顾明珩有些自责。

他知道她刚才看得挺喜欢的。

明锦却没当一回事,闻言,也只是笑道:“你不是已经跟我说了结局了吗?亲不亲眼看到,又有什么大不了得呢?”

相比其他事物,她更喜欢跟顾明珩这样单独相处。

没有别人,也无需做什么,只是这样彼此牵着手,安安静静地走在一处就好。

就是夜里晚风有些大。

没了太阳之后,明锦穿成这样,就觉得有些冷了。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迎面吹着冷风的时间久了一些,她觉得这会喉咙有些痒痒的,鼻子也变得有些难受起来。

“冻到了?”

顾明珩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明锦刚想说没事,就瞧见卓前拿着一件披风过来了。

看那身披风的样式就是顾明珩所有,又见顾明珩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明锦便猜测应该是他刚才喊人去拿的。

“什么时候吩咐的?”明锦好奇。

她刚都没注意到。

顾明珩回她:“你刚才看英哥和青信比试的时候。”

明锦想了想,那会她正满心激动地看着前面,的确不会注意到顾明珩做了什么。

卓前走过来,与他们问好。

明锦与他点了点头。

顾明珩则从他的手里拿过披风,盖在明锦的身上。

平时只到他小腿的披风,披在明锦的身上,就显得有些过于宽大了。

明锦在女子之中,其实也算是比较高挑的了,但穿着顾明珩的披风,一下子就有了小孩穿大人衣裳的既视感,长得都快拖到地上了。

顾明珩不满意,但这会也只能这样了,他跟明锦说:“你先将就穿着,回头我让王府的绣娘,给你多备几身。”

明锦一听这话,心脏猛地快速跳动了几下,脸也跟着变得滚烫了起来。

尤其余光看到卓前还在。

“不用。”

她说:“我自己有,你不用替我准备。”

她自然知道顾明珩的贴心,可她毕竟还没嫁给他,离来年的婚期也还有快五个月的时间,现在就让他府里的绣娘给她做衣裳,像什么样子?

她觉得这样不好。

可顾明珩实在犯规,他并没有强势地跟她表示“我要给你做”,只是看着她的眼睛,轻声与她说道:“我想给你做。”

明锦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一下子就没了话。

她原本就有些没办法拒绝他。

平时就没办法,更不用说像此刻,被顾明珩这样看着,听他这样说话了。

若不是卓前还在身边,她真想让顾明珩别这样。

最终明锦还是无奈地答应了,嘴上倒是还嘱咐了一句:“别做太多。”

顾明珩自然高兴。

他笑着说好,然后转头吩咐卓前。

卓前看他们王爷王妃这样相处,自然也高兴,他笑着应好,怕明锦觉得尴尬,不等他们吩咐,卓前便先贴心地告退了。

等他一走。

明锦便跟顾明珩说:“你以后不许这样了,我们还没成婚呢。”

其实像她这样,一个人单独来见顾明珩,就很是不该了,一般人家的小姐,哪有像她这样往未婚夫那边跑的?

只不过是没人管着,她又实在担心他,想见他,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但明锦也不想搞得太特殊。

“没事。”

顾明珩安慰她:“外面不会有人知道的,府里也不会乱说的。”

明锦自然信他。

本想再说些什么,但见他高兴,不想让他失落,也就没说什么了。

“走吧。”

顾明珩又与她说:“我们先回水榭。”再过一会,也该吃饭了。

明锦点了点头。

二人回到水榭,果然没过一会,安公公就领着人来上了晚膳。

今晚的菜色比之前的还要丰富,明锦前几日没什么胃口,今日倒是真的吃了不少。

等吃完晚膳,她只觉得自己都快有小肚子了。

安公公让人去准备茶水了。

水榭只剩下明锦和顾明珩两个人,明锦也就没再掩饰了,她站了起来,觉得自己实在是撑得慌。

顾明珩看她这样,自是立刻蹙眉问道:“撑到了?”

他也跟着站了起来。

走到明锦的身边,去扶她。

今日明锦的确吃得有些多了,顾明珩面露无奈,他往外头喊了一声,让人去准备消食解腻的山楂蜜饯,一面又与明锦说道:“吃不下就别吃,你这样,晚上肯定得难受。”

明锦任由顾明珩扶着她,嘴上则小声说道:“刚刚不是安公公看着嘛。”

老人家这么热情,一个劲地给她添菜,也是真的喜欢她,明锦自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顾明珩也知她本性善良,也怪自己刚才没注意她撑着了,只能说:“回头我陪你去外面走会。”

明锦点头。

又听顾明珩说:“我替你揉揉?”

这个,明锦自然不会答应,她耳朵都红了,小声拒绝道:“不用,我再坐会吧,缓缓就好。”

顾明珩听她这样说,也不好坚持,只能扶着人往里面去坐。

屋内点了几盆炭火,很舒服。

明锦身上的披风也早就解下来了。

未过多久,安公公就领着人送来了茶水和山楂,他也是聪明,一看王爷突然要了山楂,就知道应该是郡主夜里吃多了。

进来之后,他就一脸自责地跟明锦说道:“都怪老奴,刚才不该顾着自个儿高兴,就可劲给您夹菜的。”

明锦自然不会责怪他。

她曾经没感受过太多的善意,所以格外珍惜如今每一个对她好的人。

“是我自己想吃的,厨房的大师傅们做得好,许多菜我都没吃过,一时贪嘴,难免多吃了一些,与公公没关系。”她柔声安慰安公公。

安公公哪里不晓得她这是在安慰自己?

他心里一半自责,一半感动,就差直接抹着眼泪了:“您喜欢就经常来,平时他们也没什么发挥的本事,生怕什么时候就没得活干了,如今有您在,他们别提多高兴了。”

面对安公公,明锦自然笑着说好。

安公公也就没再打扰他们,让他们好好休息,就领着人先退下了。

等他们走后。

顾明珩就把消食茶递给她。

明锦喝了两口,又被顾明珩投喂了几个晒干成蜜饯的山楂球,这才觉得自己缓解了一些。

“好点了吗?”

顾明珩还在担心。

要是明锦还难受,他就得请王府的大夫过来给她看看了。

好在明锦点了点头,回他:“好点了。”

她也就是刚刚那一下子,撑得难受,这会其实已经缓解很多了。

看顾明珩一脸担心的样子,她还笑着伸出手,拿指尖按在他聚成小山的眉峰上,一边往两旁伸展,一边跟顾明珩说:“别皱着眉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顾明珩握住她放在他脸上的手,没说什么。

原本聚拢成山的眉峰,倒是听明锦的话,渐渐重新舒展开来了。

夜里还是冷。

两人没立刻出去散步,而是在水榭歇息。

“明月楼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明锦吃着顾明珩投喂的山楂,语句含糊问道。

她还是关心此事,觉得这事不简单。

这事,顾明珩虽然没有直接插手,但私下也曾派卓前他们出去打探过。

听明锦询问,他也没隐瞒。

把之前卓前打听到的事,尽数与明锦说道:“暂时查出来是明月楼年久未修,几根用来支撑的柱子被虫蚁啃食,失去了原本的支撑力度,加上明月楼每日登楼的人又实在太多,所以才会出现坍塌事件。”

“这事,工部的人有失察之罪,皇兄已经把工部的人全都拘进了刑部衙门里,估计这次工部得大清洗了。”

这种事,涉及朝堂,顾明珩原本不该与明锦说,但顾明珩见明锦想听,也就没有隐瞒。

他说完之后,见明锦拧眉,面露沉吟。

不由问:“怎么了?”

明锦不知道该怎么说。

既然就连顾明珩查出来都是这样的,那就代表着幕后之人必定把这事安排得十分完善,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人找出纰漏。

但明锦毕竟是活过一世的人的。

前世在她死之前,明月楼一直好好的,怎么这一世突然就坍塌了?

她曾经也想过。

会不会是因为人生轨迹的不同,所带来的其他影响?

但想到那日出现在明月楼前的顾长玄,明锦就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这人无利不起早,最是惜命。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她实在觉得很可疑。

只是这个——

她该怎么跟顾明珩说呢?她什么证据都没有。

“嬿嬿?”

顾明珩始终未等到明锦的声音,倒是等来了她的柳眉也渐渐聚拢成山。

他不由轻声唤她。

等见她眼中薄雾渐渐消散之后,顾明珩方才握着明锦的手,继续问道:“你在想什么?是觉得哪里不对吗?还是你在楼上看到了什么?”

明锦看着顾明珩担忧的双眸。

她沉默地抿了下唇,最终还是看着顾明珩说了:“当日顾长玄为何会在底下?”

顾明珩一怔:“岳卿?”

他没想到嬿嬿会突然提到岳卿。

想到当日卓前的回话,顾明珩虽然心有疑问,但暂时还是先敛神与明锦说道:“那日岳卿在附近喝茶,听到外面有人说明月楼坍塌,便急忙赶了过来。”

这自然是顾长玄当日的说辞。

当日对皇兄,他就是这么解释的,也无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顾明珩之前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这话太正常了。

就像他跟袁誉,当日不也是听到明月楼出事,才急忙赶过去的?

他不知道嬿嬿为何会在这件事情上,突然提到岳卿,不由又想到之前承乾收到的字条……

顾明珩蹙眉。

他第一个念头是,岳卿究竟对嬿嬿做了什么?

想到这。

顾明珩的脸色就有些不好。

但据他了解,岳卿跟嬿嬿应该没什么来往,难道是因为岳卿当初选择了那个明瑶?

可以他对嬿嬿的了解,他清楚嬿嬿不是这样的人。

那究竟是因为什么?

“你觉得这事跟岳卿有关?”他握着明锦的手,轻声问。

明锦不知道该怎么跟顾明珩说。

有些事,她不愿提起,倒不是怕顾明珩害怕,或是在意她曾经跟顾长玄在一起过。

实在是她前世的那些经历,实在算不得好。

她如今倒是不在意了,但她身边这些人呢?

何必让他们知道了徒添伤心?

她沉默片刻,最终看着顾明珩,还是决定直截了当地问:“顾明珩,你信我吗?”

没有犹豫。

几乎在她这一声之后,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毫不犹豫握着她的手说道:“信。”

他的回答。

虽然在明锦的意料之中。

但如此的果断,还是让那个明锦有些惊讶。

眸光微颤。

她看着顾明珩,忍不住问:“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信吗?”声音却不自觉轻了许多。

还是没有丝毫犹豫地肯定回答,就连眼神也没有一丝闪躲。

明锦的心,忽然再次变得酥软起来,她看着眼前的顾明珩,只觉得他实在是傻。

就连她自己都不是那么相信自己。

他却对她没有丝毫怀疑。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突然扑进了顾明珩的怀里。

顾明珩不明白她怎么了,但还是顺势轻轻把人抱住了。

明锦没有说话。

顾明珩也没有立即追问,他只是轻轻抱着明锦,等着她自己想开口了再说。

过了一会,顾明珩才听到明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不喜欢顾长玄这个人,我总觉得这个人没表面上表现出来得那么好。”

“他的好、他的善,都太刻意了,我不喜欢。”

“我知道工部的尚书是三皇子的人,如今这事又是太子在查,外面还有不少人说这事是太子在背后捣鬼……”

“虽然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三皇子的党羽,为了故意混淆视听才这样说的,但太子和三皇子争斗许久,这样说的人多了,难保不会有人人云亦云,到最后会不会牵扯太子,谁也不知道。”

“可说起顾长玄,外头的人却只有夸赞。”

“你不觉得他当日的出现,实在是有些太巧合了吗?”

如果不是这次有夷仙坐镇,抢了顾长玄的光环。

恐怕所有人都得夸赞顾长玄有勇有谋、重视百姓的性命,这样的人才该做大乾的君主。

可明锦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全是私心私欲,没有一点证据。

就算夷仙信她,外人也不会信。

只能去查。

把这件事查清楚,看看究竟与顾长玄有没有关系。

明锦从顾明珩的怀里出来了,她坐直身子,看着顾明珩,认真表达自己的观点:“夷仙,我知道我这样说,可能有些不负责任,但我实在觉得顾长玄这个人太可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