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皇愣住了，他确实感应到体内开始出现不兼容的变化，只是这种情况刚才没有太明显。
不止如此，他的仙力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消散着，他的内脏正在慢慢变得腐烂、透明！
黑皇惊恐望着牧风，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可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一切？”
听到他的询问，黑皇努力摇头回想，却始终也想不出之前的记忆。
“记不起来吗？那就对了。”
“我来告诉你吧，你在半年前飞升仙界失败了。”
“你的一切神魂血肉通通被某种东西吃掉，只留一副仙皮仙骨，从仙道霞光中坠落而下，被我所得。”
牧风决定还是如实相告，至少能让黑皇了解到自己是怎么死的。
“我死在了飞升之后？被吃了……？”
“我辛苦修炼十万余年方才位临劫主，飞升不是理所应当吗？为什么！”
得知自己死后，黑皇变得情绪激动起来。
似乎已经忘记在他面前的，是位来自仙界的仙王。
“这个世界是残酷的，哪怕是劫主，在仙人面前也是一盘菜。”
“时间不多了，你还有什么遗言想要交代的吗？”
牧风背负双手向前走了两步，在他身后，黑皇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皮肉开始变得苍白，干瘪，原本有神的双目，渐渐变得无神、灰败。
“为何我又重新活了过来？”
他没有交代所谓遗言，而是问了牧风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我以五行仙符，道化出仙道五脏。”
“正是这副仙道五脏，造血造髓，再配合你的仙皮仙骨，便能短暂将你复苏。”
“我本以为复活之后的你会是一具没有灵智的仙，然而事情并非如此，复活之后的你拥有意识。”
牧风说完，仙道五脏已经腐朽大半了。
“前辈，你要救我，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我想去仙界看看！哪怕我不再是人，哪怕…咳呃啊…”
黑皇又一次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喉咙里传出的声音断断续续，嘶哑得不似人声。
他浑浊的双目已经开始看不见，耳朵也听不到牧风的声音，所有一切都在腐朽消散…
意识在陷入一片混沌而永恒的黑暗…
牧风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腐朽，化作一副仙皮仙骨，他再次将骨皮重新拾起。
眼尖的他在人皮上发现了少许裂痕，还有仙骨上也同样如此。
“或许是你不甘就此不明不白的枉死，而将自己意识部分转移到皮与骨中，这才造就复苏场面…”
“也罢，既然你这次不说遗言，下次我再问你好了。”
牧风随手便将人皮丢到五方袋，转身回到洞府。
天堑山又死了一大批人，都是在本次战斗中被道场或仙道污染波及了的可怜虫。
这位大乘修士被黑皇整个拆了，血肉材料同样被牧风所得。
在他阵亡之后，道诡界那边产生翻天覆地的影响，修真联盟中少了位大乘修士。
可急坏了不少同道中人，他们紧急联络，却发现根本没有用处。
“那家伙死在了禁区内，我就说这道诡界并没有那么简单！”
“是他自己冒险找死，也怪不得他人，都是已经是大乘修士了，还在意气用事，死了也活该。”
“可惜啊，我听说他身还有仙道赐符呢！”
联盟之中，大乘修士阵亡的风波传了一段时间才慢慢消停。
同时也更大力度的刺激了诡道界对于道诡修士的摄魂抹杀行为。
而在道诡界古海禁区天堑山巅，牧风正坐在道台之上，手中拿着那大乘修士人皮。
招来降劫通道里的五色仙光，给自己新炼制的仙道法符赋予最后的威能。
此时在牧风洞府之外，那株老树正诧异看着面前出现的一个游方道士。
“我主不在此地，在山巅，你若想找，可上前。”
古树的其中一根血肉枝干拔地而起，指向山巅位置。
“多谢，我还是不上去了。”
显然，这个身后背着背篓的游方道士也深知天堑山巅的危险。
古今能够做到来去自如的，恐怕就只有牧风一人了。
言罢之后，游方道士席地而坐，在自己背篓中挑挑捡捡，拿出无数人皮摆在地上，开始晾晒。
这些人皮若从正视角看，那就是活生生的人，可若从侧视角，那就是一张扁平的皮。
老树有些惊悚的问：“这些人皮是怎么剥下来的，好真实啊，你拿来干嘛？”
游方道士露出神秘微笑：“这些不是皮，而是衣，是我用来日常穿的。”
说着还将一张少女人皮抖了抖放在地上，少女清秀眼眸好似错觉般，看了老树一眼。
“真可怕，幸好我不是人，我是棵树，他没有办法把我的皮弄下来晒，等等，我的树皮…好像是也是皮啊…”
老树用树根挠了挠自己的枝干，表示不存在的脑子有些短路。
游方道士忽然见老树把自己根须往后挪了挪，好像刻意保持与自己距离一样。
原本有些傻里傻气的目光带了三分警惕，不由感到有些好笑。
游方道士的背篓好似无穷无尽，在现场铺开约莫上百张人皮，各种类型性格模样，千变万化。
老树也不再与他搭话，而是以一种警惕目光看着他。
时间不长，游方道士抬头，目中闪过奇异之色，就见天堑山云层有五色霞光笼下。
霞光过后没多久，牧风便从山巅位置悠然下山。
回到洞府门口，就见数百张人皮摆在地上，脸色就是一愣。
这时年轻的游方道士站起身冲他一抱拳：“想必道友便是此山之主吧？”
“在下道号千面真人，路经此山，觉有异，便上山查探一二。”
看对方态度还可以，牧风也就不介意他把这数百张人皮晾在自己洞府外的事了。
转而淡然开口：“在下道号王麻子，道友查完了吗？查完了就走吧。”
对方没有现出修为和本尊真形，普通修士自然没有办法查探，可他有自己的办法。
牧风第一洞天的法体第三只眼睛蓦然睁开，扫过对方，便将其修为查得一清二楚，不看不知，对方竟是劫主。
“我观此山钟灵敏秀，视野极佳，外界又乱的很，道人想择地而息，不知道友可否介意，多个邻居？”
听对方言外之意，似乎是来了就不想走了，还光明正大在他洞府外晒人皮，看样子已经把附近的洞府当成自己的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理亏，千面道人随手一卷，便将五副人皮放到牧风面前。
“这是道人我新制出的五件衣物，还未有穿过，就送给道友罢！”
牧风皱了皱眉，没有去接人皮，而是反问开口：“谁让你来的？李长天？”
听他提起李长天名字后，千面真人神色一凝，而后释然的笑了笑。
“没人让我来此，我途经此地，便想落脚歇息一阵，仅此而已。”
“不过听你提起故人之名，倒也让我想起许多事情。”
千面没有详细向他解释太多，牧风也并不介意自己多个邻居。
哪怕这个邻居是劫主，就算图谋不轨他也有办法应对。
“应该没人见过你真正的样子？或许，你应该就没有样子。”
“李长天曾给我某种人皮，让我佩戴后便直接化身成另外一人，超过期限未取，便会让人皮复活，那些东西是你的杰作吧？”
牧风连问了几个刁钻问题，对方都是笑而不语，显然也默认了这个说辞，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了。
“在我眼中，所有生灵的皮囊皆是上好面料，将其剥去后晾晒干净，便能获取一件完整而崭新的衣服。”
对方说着右手一撕，俊朗而年轻的书生面孔被撕了下来，不仅面孔，连带其他皮肤，整张人皮都被撕掉了。
皮肤之下空荡荡，竟是完全透明，什么都没有！唯独面孔位置的整张脸，是数个扭曲的血肉旋涡。
如此特别的修士，牧风还是第一次见，心中略微一惊，对方便已将一张女子人皮取来贴在自己扭曲的脸上。
随着人皮贴合，原本干瘪的人皮瞬间变得丰满起来，直接变做了面容娇美的可人女子。
“我感觉你不像是人，更像是个大邪祟。”
牧风口无遮拦，直击对方心灵深处。
千面真人呵呵一笑：“世间象形千变万化，这就是我的道。”
牧风将自己五方袋中仙皮取出，后者顿时眼前大亮，仿佛发现绝世珍宝，露出赞赏之色。
“你可否将此人皮之上的意识剥离？”
千面真人犹豫片刻才明白他意有所指，这人皮之上既存着属其主人的意识。
“遇上我算是专业对口喽！剥离此意识并不难办，给我些时间准备，免费帮你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