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孟北棠说着,转身隐入屏风后。
再出来时,已换上一身利落黑衣,脸上的人皮面具也已揭下,恢复了本来容貌。
“你们守着,我走了。”他话音未落,人已疾步朝门外走去。
他得立马回去看看师妹。
虽说东郊小院有专人看护,可他心里始终放不下。
以孟北棠的身手,自是不用担心被宫中侍卫发现,因此功一并未多言,只拱手应道:“是。”
孟北棠借着夜色掩护,几个起落便悄然离开了景丰殿。
功一则转身去了萧渝所在的寝房外,静静守着。
虽说整个景丰殿都是他们的人,但毕竟是宫里,万事还是谨慎为上。
与此同时,葛天离开景丰殿后,立即前去向萧淮禀报。
“你确定他一直没离开景丰殿?”萧淮厉声问道。
“回公子,属下确定。”葛天坚定道。
若不是萧渝在,他哪里用得着喝那么多茶水?
萧淮闻言,陷入沉思。
今夜北明堂闹出不小动静,这会侍卫还在全力搜捕闯入之人。
他原本怀疑此事与萧渝有关,可转念一想,北名堂不过是存放太医治案卷宗之地,若是萧渝真想查阅,大可光明正大地去,何必暗中潜入?
联想到萧渝方才匆匆离殿的举动,萧淮几乎可以断定,今夜闯入北明堂的,十有八九与姜子鸢有关。
姜子鸢精通医术,她去北明堂才合乎情理。
只是不知她究竟意欲何为,或者说——北明堂里到底藏着什么她想要的东西?
不管姜子鸢究竟想要做什么,她只能为自己所用!
若是不能……他便毁之……
萧淮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衣袖下的拳头攥紧。
“继续盯着李府,若有可疑之人靠近,立即回报。”
此前他在李府附近布下的暗哨,早被人悄无声息地除掉。
他也曾派人夜探李府,皆被院中机关暗器所伤,无功而返。
姜子鸢院中所设的机关,比他府中布置的还要复杂。
传闻圣境凤灵族人精通机关术,看来并非虚言。
如今父王对萧渝越来越信任,姜子鸢和叶天漫又都与萧渝往来密切——一个与圣境有关,一个是墨城的大小姐。
若萧渝得到她们背后的家族助力,这世子之位——恐怕与他无缘了。
萧淮眉头微蹙,忽而眼中又闪过一丝狠厉。
大王兄已死,若是再没了这个二王兄……
萧渝身中蛊毒已一年有余,当初那蛊毒没能立刻取他性命,一直是他心头大患。
如今再想对萧渝下手,已非易事。
他必须筹划一个周密之策。
“是,属下遵命。”葛天应道。
“你也劳累一夜了,下去歇息吧。”
“谢公子体恤。”葛天拱手一礼,随即退下。
——
另一边,白辰将姜子鸢安全送回李府后,在返回广安堂的路上,遭到几名黑衣人尾随。
好在他身手敏捷,几番腾挪便甩掉了那些人。
正当他暗自松口气时,一名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却持剑拦在了面前。
他毫不犹豫,转身就往另一方向掠去。
可对方武功不弱,始终紧追不舍。
两人一路追逐,直至一片僻静树林。
“阁下是谁?追着老子作甚?”白辰双手抱胸,气息微喘,厉声质问。
这一路,简直累掉他半条狐狸命。
若不是怕在城中动手会暴露身份,他早就出手了。
“当然是……杀你的人。”对方声音低沉。
“许久没人敢说杀老子了。”白辰怒极反笑。
除了萧渝那家伙。
若不是怕姜子鸢担心,他早就与萧渝痛痛快快打上一场了。
站在白辰对面的男子,面具下的神色毫无波澜。
他不确定眼前这黑衣男子是不是自己要找的目标。
听着这语气,倒真有几分像白辰。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他握剑的手一紧,箭步上前,直冲白辰而去。
白辰身形后仰,疾退数步,随即一个转身,朝面具男子腰间踢去。
男子躲闪不及,腰侧被踢中,踉跄后退,却迅速稳住身形,再度向白辰发起猛攻。
白辰手无寸铁,只能连连闪避。
面具男子看准时机,一剑刺入他右胸。
白辰闷哼一声:“敢伤本座……找死!”
话音未落,一股罡风自他掌中迸发,将面具面子震退数步。
罡风激得四周树叶沙沙作响,而就在这一刹那,眼前身影骤变——月色下赫然立着一头高大的银狐,毛发如雪,熠熠生辉。
面具男子瞳孔骤缩。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人化成狐——不,是狐现真身。
这是他找了许久的银狐!
银狐昂首怒嗥,迈着沉重的脚步,朝面具男子一步步逼近。
它既然敢在他面前化成狐狸,那就表示,它并不打算放过自己。
面具男子心中既激动又带着一丝恐惧。
银狐就在眼前,这罕见的异族令他心潮翻涌。
可他毕竟是人类,面对这样的存在,难免忐忑——他几乎毫无胜算。
但他转念想起,异族早在数百年前就被神女屠戮殆尽,残存下来的,不过是些失了法力、与人类无异的幸存者。
若非如此,神女死后,异族早就卷土重来,这天下又怎会是人类的世界?
更何况,他之前得到消息:白辰不久前在东离受了伤,踪迹因此暴露——银狐现世的消息正是由此传出。
想到此,面具男子眼神骤然一凛,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
在银狐的前爪踢向他的胸膛时,他顺势全力一刺——匕首狠狠没入银狐腹中。
这一击来得太快,银狐猝不及防。
剧痛令它发出一声怒吼,抬爪欲将对方踏碎,却在瞥见腹上匕首的瞬间,猛然愣住。
这匕首……竟是她的!
眼中悲色掠过,银狐的吼声愈发凄厉,震得树林回响不止。
面具男子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银狐却是猛一扬蹄,将他远远地甩开。
恰在此时,林中“嗖”地射出数十支利箭,直逼银狐而来。
它身形一转,头也不回地冲向密林深处,转眼消失在幽暗之中。
“公子!”一名黑衣人带着几人冲向面具男子,其余人则向银狐逃跑的方向追去。
“公子,您怎样?”领头的黑衣人扶起面具男子,担忧问道。
面具男子起身摘下面具,抬起手臂擦拭嘴角的血迹:“无碍。”
“属下救驾来迟,请公子降罪。”几名黑衣人跪下。
男子似乎没有听见,怔怔地望着银狐离去的方向。
它方才分明是留了他一命。
这是为何?
他不认为白辰认出了自己。
就算认出自己,也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想不出原因,男子便也作罢。
只是有些可惜那把匕首。
那匕首是当初他从白陀山上姜子鸳住的小木屋里拿的。
除了匕首,还有几把弓箭。
“回去。”男子冷声道。
虽然让银狐跑了,可也总算有了它的下落。
只要他继续盯着姜子鸢,定还会有机会……
“是。”几名黑衣人齐声应道。
很快几人离开了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