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璟轩将将军府本就破烂的门槛踏得咯吱咯吱作响。
“圣，圣宣王！”
林府下人虽不曾见过楚寒雪，可这圣宣王，他们却时常能见到。
将军夫人陈氏是个好卖弄的，每到了一家人的生辰亦或是得了些什么所谓宝贝，她都要卖弄宴请一番。
按理说，圣宣王本是不参加这些宴请的，按照他的身份，即便是派遣个小司过来道贺一声，都应是林府莫大的福分。
可圣宣王不论何种宴请，每次必到场！
时间久了，他们这些伺候的，逐渐摸清了圣宣王饮食喜好。
每次他来，也并不同谁说话，也并不向林府贺喜，他一般安静地坐在靠近后院的角落里，谢绝所有人的打扰，独自喝着银针茶，他的目光也总是看向后院那头，似是想将那墙壁看出个洞来。
时间长了，林府每次都会将那处奉为上座，不得打扰！
而他每次来，也都像是吃了顿便饭，看不出任何端倪。
如今他出现在此处，又是为了曾经后院的那位而来，莫不是……
“林将军，真是好久不见！”
无需抬头看他，便知他心中不悦。
“王叔？”
楚寒雪起身，迎了上去。
楚璟轩并不似往日一般宠溺地揉着她的额头，而是紧紧握了握她的手，便径直走向林清梦！
“林将军！如果不是你，或许，林清梦她本该是我的女儿！而她母亲也本该是我的妻子！”
“王叔？！”
楚寒雪捂紧嘴巴，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肩膀撞在了沈凌霄的胸口。
沈凌霄顺势搂紧了她的肩膀。
宽厚的手臂给了她无尽的力量，让她有力气撑着身体，听完接下来的一切。
两年前，她从林府逃了出来，确实是楚璟轩救了她。
一开始，她并不信任楚璟轩，毕竟他看着风流倜傥，不像是能和母亲染上瓜葛的样子。
可他说过了母亲的身份，那些经历和母亲临死前同她说得别无二致。
他说，他会按照她母亲的遗愿，将她平安送回北荒。
林清梦这才逐渐放下戒备之心。
这两年，林清梦和楚璟轩一直有书信往来，一方面，她承了她救命的恩情，另一方面，她总得知晓母亲曾经的过往。
可刚刚他说的话，自己确实是第一次听到。
奇怪的是，她听到这话时，并不觉得难过，反而觉得心中泛起暖流。
她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希望他继续说下去，还给她母亲一个体面的人生。
楚璟轩在说之前，先是命自己身边的暗卫绑了陈氏，封了林将军的嘴。
免得他说到一半的时候，这两人总是打岔。
他清退了院子中的那些下人，唯留下了他们几人。
一切准备完毕，他才开始说起关于楚寒雪娘亲的往事。
她的母亲是第一位练成了北荒秘术的圣女，按照约定，她这一生都将被困在北荒，可她当时毕竟年纪尚小，不甘心一辈子留在北荒，于是找了个机会逃了出来，只身一人到了林国。
在北荒十八年，她从未染过人间烟火，自然不懂这林国的生存规则。
不谙世事的她很快就被人诱拐到青楼中去。
可是她会秘术，那些人拿她没有办法。
而且她的幻术大多是林国之人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她还靠着秘术表演，帮着那青楼赚了不少钱财，那青楼的生意好了，也没再为难她，反而成了她在林国的容身之所。
“也就是在那时，我遇见了她。”
“我们并非一见钟情，而是在打打闹闹中认定了对方！本来，我们说好要一起回到这里，向皇兄请旨求亲，明媒正娶迎她进门，让她成为我的王妃。”
“可变故也就出现在了那时。”
“我有些急事，需要回宫处理。而林将军刚好行兵至此，他看上了在青楼的台上表演幻术的女子。”
“他向她表明心意，想要纳她为妾，你母亲的性子自是将他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出来。”
“他一个刚刚打了胜仗，得了嘉奖的将军自是觉得颜面尽失。于是他发了狠的报复她，在她的茶中下了药……”
“待到我回来之时，你母亲本来想死，她觉得给北荒丢了颜面，再也无法嫁我为妻。”
“可我不在乎，她只要是我的妻子就好。其余的我才不在乎。”
说到这，楚璟轩突然笑了起来。
“有一句话，你们说得很对，这么多年过去了，林将军为何一直是一位闲散将军，如此把持不住自己的他为何却好再也没纳过妾室。你们猜猜这是为何！”
他转头看向林将军，虽然是一脸笑意的模样，但眼底却浮现出与他表情不符的狠厉。
本来一直平静的林将军猛烈挣扎起来，他嘴巴被堵住，身子拼了命地挣扎晃动。尤其是那一双充了血的眼睛，好似要从眼眶中瞪出来。
他嘴里不断发出凄厉的呜咽，虽然说得不大清楚，但他们还是听得真切。
“楚璟轩，原来是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的声音，令楚寒雪打了个冷颤，身体不断向沈凌霄怀中瑟缩着。
沈凌霄抱紧她的肩膀，腾出一只手来，将她的头按到自己怀中，堵住她的耳朵。
他自己则朝着林将军看去。
刚好一阵风吹开了他的衣服下摆，他大腿处宽松的裤腿显得有些空荡……
原来，楚璟轩早已夺走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楚瑾辰和林清梦也面色惨白，盯着他看。
而那陈氏如同不知晓此事一般，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他那处。
这些年，将军并非没碰过她，怎么会……
她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枯槁，跌坐在地上。
难怪，每次都是极深的夜里，每次都是关紧门窗，熄灭灯火，每次他都默不作声，结束之后，便回到书房静坐一夜……
此刻，她干哕起来，可惜她的嘴被狠狠地堵住，什么也吐不出来。
“怎么？就连陈氏也不知晓此事？看来你藏得够好的，早知如此，我就该下手更重一些！”
楚璟轩语言怨毒，根本不像平时的他。
林清梦只觉得恶心，于是追问道：“既然你不在乎。为何最后没有娶我的母亲？”
楚璟轩苦笑，摇头叹息。
谁也不知道，此刻他的心正在滴血……
“你怎知我没有？”
在场之人皆皱眉。
他们不懂他的意思。
从结果上来看，确实是没有啊。
就在大家不解之时，楚璟轩淡淡开口，他轻描淡写吐出几个字来，令林清梦瞪大双眼，眼泪夺眶而出。
“孩子，最后，是因为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