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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开了头,其余人也放下心来,一个个慢慢走过桥去。

到最后,只剩下了沭不归与那名女子,想来应该是男孩的母亲。

“恩公你先上去吧,我在这守着。”

女人率先开口,沭不归也不想推辞浪费时间,便点了点头,刚踏上桥,只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响,他慌忙回过头去,只见带头的黑衣人已然赶到了现场。

“好啊!你居然敢骗我们!”

黑衣人满脸怒火,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一把抽出腰间佩剑。

“快上桥!”

沭不归连忙大喊,可她却纹丝不动,并没有要上来的意思,就在他担忧之余,他看见女人转过脸来,一副视死如归的决绝模样:

“多谢恩公,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这次万不可再连累你,我来拖住他们,你们快逃吧!”

“什么?!”

沭不归惊愕之余,只见女人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瓷瓶落地的刹那,蓦地冒出一团红色烟雾,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

但因这里地势空旷,风儿来的肆意,烟雾持续时间不过短短几秒,便烟消云散。

沭不归怔怔的看着烟雾散去,原先的黑衣人已经戴上了面罩,脸上挂着狞笑:

“贱人,这招已经不管用了!”

说罢,他抬手挥砍下去,虽说女人反应敏捷,却还是被划伤了手臂,鲜血如注,滴落在地。

沭不归只感觉自己双腿无比沉重,大脑也混沌的厉害。

怎么办?

他现在应该怎么办?

前方是安全的人群,后方是岌岌可危的妇人,而自己脚下则是湍急的河流。

他应该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快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才是。

这么想着,双腿好像也没有那么沉重了,他慢慢迈开脚步。

“母亲!!”

河对岸传来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喊。

“快逃!!”

女人用尽全身气力嘶吼出声,在生离死别的面前,她忍不住红了眼眶,颤抖着挺直身体,死死盯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们,一双杏眼变得通红。

就在她做好死的心理准备,打算冲上去拖延时间之时,身旁蓦然传来一瞬柔和的微风,随即一股力道将她推上了绳索桥,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她踉跄了好几步,站稳后望去,只见那一抹素色闯入眼帘。

“恩公?!”

“走!”

沭不归大吼出声,一把拔出佩剑,同黑衣人厮打在一起。

女人心知来不及阻止,只能摇摇晃晃的往桥对岸赶去。

沭不归毕竟只有个三脚猫功夫,没过两下就败下阵来,被死死压倒在地。

他用尽全力举着剑,这才勉强阻止对方的剑刃划破自己的脖颈。

挣扎之余,他的余光瞥到那名女人,此刻她已经到达了对岸,可却迟迟没有离开,似乎在等待一个奇迹,等待他能够来到他们身边。

可惜……他不是她们想象中能够救世的大侠。

沭不归无奈的低笑出声。

“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

黑衣人的力道愈发的大了起来。

“你既然知道我是魔教中人,自然也清楚我们不会只有一把武器吧?”

沭不归挑眉,猛地扬起头,似乎真留有后手的自信模样将黑衣人完全唬住,他立马后撤,而沭不归也趁这个机会逃离到桥边,手起刀落,一把将绳索砍断。

“砰!”

绳索桥断裂,这条唯一的过河之路也被斩断。

“你敢骗我?!”

黑衣人彻底恼羞成怒,杀意涌动,原本凶狠的眼眸此刻显得更加狰狞,看这副模样,是当真要将他碎尸万段。

“铛——”

手中的佩剑因恐惧而落在地上,沭不归再也没有了当时冲上前的气势,实力的差距让他无法生出一丝努力的念头,满脑子想的皆是——

这下真的死定了!

看他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黑衣人眼中腾起满满的鄙夷,不屑嗤笑道:

“真是个胆小鬼,就这点胆量,怎么还敢冒充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英雄?”

“我本就不敢。”

沭不归喃喃低语,不知是回答,还是在自言自语:

“可孩子……怎么能失去母亲呢?”

他垂下头,认命的闭上双眼。

耳边响起剑刃破空之声,死亡仿佛近在咫尺。

后悔吗?

他这样问自己。

脑海中闪烁男孩与父母团聚的场景,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头,他竟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浅笑。

好像不后悔。

他从未拥有过的,一直无比奢求的东西,既无法属于自己,那替别人守护它,好像也不错。

只是祈求下一世……

这份温暖也能降临在他身上吧。

冰凉的剑刃刺入肉体,比想象中还要疼痛万分,身体止不住的抽搐起来,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剑身抽离,再次狠狠刺入他的左臂——

“啊!!!”

沭不归发出凄厉的哀嚎,他没有想到对方会两次避开他的要害。

这是为了折磨他吗?

不知道第几次利刃扎入身体,疼痛感也慢慢变得麻木,沭不归躺在地上,眼前鲜红一片,四肢软绵绵的,再也没有动弹的力气。

终于可以解脱了吧?

这是他现在脑中唯一的盼望。

似是察觉到他的想法,黑衣人冷哼一声,拿出一个和女人同样的瓶子,一手捏住他的脸颊强迫他张开口,将里面的液体全数灌进他的口中,嘴上还不断念叨着:

“坏了沈教主的好事,还想就这么一死了之?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宝贝,你就好好享受生不如死的感觉吧……”

什么?

鲜血模糊了双眼,沭不归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觉得彻骨的寒冷,那液体分外苦涩,划过喉咙,冰冷的厉害。

下一秒,五脏六腑仿佛搅成一团般剧烈疼痛起来,像是被人活生生撕开肚皮般,痛的他眼泪混合着鲜血不断流下,身体也宛如触电般的剧烈颤抖起来。

“放心吧,这毒会吊着你的一条命,维持足足一个月才会疼痛致死。”

黑衣人猖狂的大笑出声,毫不留情的将沭不归一把拎起,丢在身后的马背之上:

“在你死之前,还得跟我去同沈教主请罪啊。”

“不过就不知道,教主是会让你死个痛快呢,还是再为你加上几种奇毒呢?”

疼痛愈加难忍,沭不归只感觉眼眶热热的,不知道流的是血还是泪水。

这才是魔教该有的手段,同他相比,墨途简直善良的如同天使。

他不应该偷偷骂他是疯子的。

想到这里,沭不归猛然愣住,为自己在这一刻所想到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墨途而感到惊讶。

但只有一秒,这份惊讶便被源源不断的痛楚淹没。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不是很神奇,明明痛的几乎快要死掉,可脑子却很清醒?”

黑衣人骑着马,阴恻恻的勾起嘴角:

“这毒药的厉害之处就在这啊,能让你清晰的感受到每一处疼痛,上一个中毒的人坚持不到半个月便疯了,希望你能坚持的久些——啊!!”

话音未落,马儿突然摔倒在地,黑衣人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也摔了个狗啃泥,而沭不归也好不到哪儿去,整个人栽进草地里。

“是谁?!”

黑衣人怒吼出声,怒目望去,仅一瞬间,脸上的怒气便全数消散。

沭不归看不清四周,只能凭借着声音,他依稀听见一个沉稳的脚步声正徐徐靠近,同时也听到了黑衣人恐惧的低呼:

“墨、墨途?!”

墨途?

不知怎的,听到这个熟悉名字的瞬间,心中无尽的恐惧就像是找到了一处安定之所,尽管依旧痛的发疯,却感觉无比安心。

墨途大步上前,视线紧紧盯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沭不归身上,眉头皱成一条深深的沟壑,像是不敢置信般,他的步伐愈发加快,直至来到心念之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