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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朝安一下子没想起来,“哪个赵昰?”

曲子尧低声说道:“就是上回死在‘妙香庵’那个书生啊。”

陈朝安恍然,皱了眉道:“他啊,净思不说没人知道他来了‘妙香庵’吗?”

曲子尧又道:“那赵昰跟家里人说来丹徒找同窗的,他家里人找不到他,自然就去问了那同窗。那同窗知道他和净思有一腿,为了洗脱嫌疑就供了出来。”

“赵家人一见净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非说是净思藏了赵昰,要净思交人。这会把‘妙香庵’的大门都堵上了啊,说是不交人,就要拿了净思到衙门来了。”

陈朝安想了想,“没事,让他们拿人来吧,净思也该吃些教训了。”

曲子尧一滞,知道陈朝安这是想在赵家身上发一注财。

只是他受了净思的托付,不得不再争取一下。

“二爷,那赵家在扬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犯不着得罪了,不如您想个法子把他们摆平了,好歹过了年再说。”

陈朝安这阵子事事不顺,本来心头就窝着火,外来一头肥羊自然要宰一宰。

他冷哼一声,“赵家在扬州有头有脸算什么,来了丹徒,是虎也得给我卧着,是龙也得盘着。”

曲子尧见陈朝安铁了心要在赵家身上榨油水,只得怏怏离去了。

陈朝安瞧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赵家人找不到赵昰,最后果然还是把净思捆到衙门来了。

陈朝安让朱武出面,敲了赵家一千两银子,把净思关进了监牢,并承诺帮着赵家一起找赵昰。

另一边又跟净思说让她在里面清静几天,等赵家人一走,就把她放出来。

陈家大宅里,邹嬷嬷带着人把厨房闹事的几个人都打了一顿。

为了以儆效尤,勒令一府的丫头婆子都过来围观。

只是轮到“皎清苑”时,莲心过来说那三个丫头都奉了二爷的命出去办事了。

邹嬷嬷自然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其他仆从也都明白了,柳姨娘地位稳固,并不曾失宠。

孟冬淳站在一旁,看着自己院里的丫头被打的哎呦哎呦惨叫着,脸都气歪了。

“昀波馆”里弄琴也去瞧了一会热闹,回来找侍笛说话,见她手里拿着针线怔怔出神,不由拿起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哎,你魂呢?!”

侍笛回过神来,手下继续缝起衣服,心里思量了片刻,扔下针线,火急火燎的进了里屋。

“姨奶奶,您的小日子可晚了有四五日了,该叫个大夫进来开方子调理调理。”

赖美玉心中猜测自己是有了,只是这会不能说,她朝侍笛笑笑:“没事,可能是贪凉引起的,我今儿觉得有些腰酸,可能过几日就要来了。”

侍笛松了口气,想起要过年了,不由感叹了一句:“今儿都腊月二十四了,表少爷应该也家去了。雪这么大,也不知道路上好不好走。”

赖美玉侧过脸,“管他做甚,一个大男人还能回不了家。咱们过好咱们大小日子就是了。”

她说这话,眼里却闪着泪光,只避着没让侍笛看见。

“枕霞阁”西厢暖阁里,红雀嗑着瓜子和黄雀说话。

“今儿我可看见了,孟姨娘的脸都快能拧下水来了。要我说还是柳姨娘厉害,除了二奶奶,还没有谁能在柳姨娘那里占到便宜呢。”

黄雀撇着嘴,指了指里屋,“就咱们这位傻货,不说跟人家交好,还主动挑衅,这下好了,别人屋里三盆炭,咱们屋里就一盆,还是丙类的炭。烟气大着呢。”

红雀摇摇头,“不说她哥哥厉害着吗,怎么不来帮我们姨奶奶一把。如今禁足的日子早就满了,也不见她叫家人来见见。”

杜策此行虽找到卫坚,立下大功,只是最后功败垂成,一点好处也没落下。他刚回来丹徒,就被陈朝安送到金陵去,协助锦衣卫指挥使项逊做事,想来看看妹妹都没有得空。

“还是柳姨娘院里的丫鬟舒服,你看雪魄,都敢跟孟姨娘打起来了,一大早就被二爷指使走了,一个板子都没挨上。”黄雀吐了口瓜子皮,想起染青叹了口气。

被黄雀羡慕的雪魄此刻心里却并不好受。

昨儿头一天回府,原想逗姨奶奶开心,没成想跟孟姨娘干了一架,害得姨奶奶的心情更不好了。

今儿陪着姨奶奶去祭奠她父亲,看她难受的样子,自己一点招也没有,她觉得自己真没用,再也不是那个能让姨奶奶开心的丫头了。

“你这是怎么了?一直嘟着嘴。”

柳春珺在车里坐了一会,慢慢缓过劲来,看着雪魄的样子,好奇问道。

雪魄嘴巴一扁,“姨奶奶不开心,我也没用,没办法让姨奶奶开怀。姨奶奶有事又不跟我说,我看着姨奶奶难受,自己也难受……”

雪魄说着说着红了眼睛。

柳春珺捏了捏她脸颊的肉肉,“傻姑娘,我难过我的,与你何干。”

“怎么不相干,二爷说了,姨奶奶不开心,就是我们做丫头的没有伺候好。”

柳春珺听了“二爷”两个字,松开捏着雪魄脸颊的手,脸色神色冷了两分,淡淡说道:“你们做得很好,我心里不痛快罢了。”

车子很快到了陈家大宅侧门,柳春珺刚下马车,常跟在朱武身后跑的一个叫朱十七的小厮跑了过来,仰着笑脸对柳春珺道:“姨奶奶,朱总管让我给您送东西。”

说着他递上了一个信封。

柳春珺知道里头是钟素心的路引,冲朱十七笑了一下,让雪魄拿了银子赏他。

回屋之后,柳春珺打开信封,果然从里面倒出一张质地略厚的纸张,上面写着钟素心的姓氏、籍贯、年纪等信息,以及要去往何地办理何事。只是在日期那栏是空白的。

柳春珺知道这是朱武的细心之处,因为钟素心出发的日期未定,他特意留了空白,倘若什么时候要走,只要填上就行了。

柳春珺细心将路引收在一个不起眼的荷包里,那里还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和那几张花大夫写的药方。

这阵子她把一些不常用的首饰悄悄带出去,请贾山帮忙换成了银票。倘若将来她能从陈家全身而退,要寻找弟弟,必然需要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