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张诚君刚再次进入闭关室，准备继续巩固境界时——
天柱峰深处，闭关室内寂静无声。石壁上镶嵌的星辰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张诚君盘膝坐在中央的蒲团上，周身环绕着淡淡的光晕，那是永恒境强者特有的永恒之光，每一缕光芒中都蕴含着一个小世界的雏形。
他刚运转功法三个周天，正要沉入对“混沌大道”更深层的领悟时，眉头忽然微微一动。
一股极其隐晦却又强大的波动，正从遥远的天元大陆中部传来，如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圈只有永恒境强者才能感知到的空间涟漪。
张诚君缓缓睁开双眼，眼眸深处流转过一丝混沌之色。他并未起身，而是将神识如蛛网般向外扩散，穿透闭关室的防护阵法，越过天柱峰的重重屏障，向着波动源头探去。
三万里外，一道紫金色的气柱冲天而起，搅动九天云层。那气柱中蕴含着古老而霸道的气息，仿佛沉睡万古的凶兽睁开了眼睛。更令人不悦的是，这道气息并非自然散发，而是有意识地锁定了天柱峰的方向，以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直冲而来。
“没完没了。”
张诚君低声自语，声音在密闭的闭关室内回荡。他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刚经历与阴冥老祖的大战不过三日，境界尚未完全稳固，便又有人打上门来。这天元大陆的强者们，似乎将他这个新晋永恒境当成了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他闭上双眼，压下心头那丝烦躁。识海中，本命道剑“混沌至尊剑”轻轻震颤，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剑鸣。此剑伴随他从微末走到今日，早已与他心意相通，此刻感应到主人心绪波动，竟也散发出淡淡的战意。
就在张诚君思考该如何应对时——
“轰！”
一道破空声撕裂长空，自三万里外瞬息而至！那不是普通的速度，而是直接撕裂空间进行跳跃，来人至少掌握了空间大道的入门法则。
张诚君猛地睁开双眼，身形还未动，神识已经“看见”了演武场上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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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柱峰演武场，占地千亩，地面铺就的是取自北冥海底的“玄冥石”，坚硬无比，可抗金仙全力一击。此刻场上约有三百余名弟子正在修炼，有的在对练剑法，剑气纵横；有的在盘坐悟道，周身灵光流转；还有数十名核心弟子在几位长老指导下演练合击阵法。
时值正午，阳光洒落，将演武场照得一片明亮。
突然，天空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遮日，而是一只遮天蔽日的能量巨手自天边压来！那巨手绵延千里，五根手指如同五座擎天山岳，掌纹如沟壑纵横，掌心处凝聚着一团旋转的紫金色能量旋涡，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气息。
最为恐怖的是，这巨手并非单纯的能量攻击，而是融入了某种空间禁锢法则。巨手还未真正落下，整个演武场的空间已经凝固如铁，空气不再流动，光线开始扭曲，时间仿佛也变得粘稠缓慢。
“噗！”
距离巨手最近的三名玄仙弟子当场口喷鲜血，身体如遭重击般倒飞出去，撞在演武场边缘的防护光幕上，光幕剧烈闪烁，几乎破碎。他们的内脏被无形的压力挤压，经脉中仙力逆行，若非平日里根基扎实，此刻恐怕已经爆体而亡。
“不好！敌袭！”
一位金仙境长老脸色剧变，大喝一声，双手结印，撑起一片青色光罩护住周围数十名弟子。然而那能量巨手带来的威压远超他的承受极限，光罩刚升起便出现蛛网般的裂纹，长老脸色一白，嘴角溢出鲜血。
“永恒境……这是永恒境强者！”另一名长老嘶声喊道，声音中满是惊恐。
场中弟子们如同陷入泥沼，呼吸艰难，每一次吸气都仿佛要耗尽全身力气。那些天仙境以下的弟子更是连站立都无法维持，纷纷瘫倒在地，面色紫红，眼珠外凸，眼看就要窒息而亡。
能量巨手继续压下，距离演武场已不足千丈。掌风呼啸，将演武场周边的古树连根拔起，数座偏殿的屋顶被整个掀飞，瓦砾碎石在空中就被压成齑粉。
这就是永恒境强者的随手一击，对于永恒境之下，几乎是无解的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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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关室内，张诚君面色冰寒如万载玄冰。
他“看到”了弟子们绝望的眼神，“听到”了骨骼在威压下发出的哀鸣，“感受到”了那股肆无忌惮的杀意与轻蔑。来者根本不在乎是否会误伤低阶修士，或者说，这种对弱者的碾压正是对方想要展示的力量。
“王八蛋！”
张诚君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修行界自有不成文的规矩——高境界者不可无故对低阶修士出手，更不可大肆屠戮。这不仅关乎道义，更涉及因果。然而来者显然毫不在意这些，这一掌若是落下，演武场上三百弟子能活下来的不会超过十人。
“轰！”
张诚君身下的蒲团无声化为飞灰，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混沌色的流光，直接穿透闭关室的层层禁制，出现在演武场上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立于演武场正上方百丈处，一袭青衫在狂暴的掌风中纹丝不动。抬头望去，那能量巨手已经近在咫尺，掌心的能量旋涡旋转得越来越快，产生出恐怖的吸力，演武场地面开始龟裂，碎石向上飞起，投入漩涡中瞬间消失。
“臭不要脸的无耻之徒，给我滚出来！”
张诚君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方圆千里。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永恒境的大道法则，声音所过之处，凝固的空间开始松动，被压迫得几乎窒息的弟子们终于能够呼吸。
话音未落，张诚君右手抬起，五指张开，然后轻轻向上一托。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炫目耀眼的光芒。只是他掌心处涌出一片混沌色的雾气，雾气迅速扩散，化作一个半球形的护罩，将整个演武场笼罩其中。
能量巨手狠狠拍在混沌护罩上。
“咚——！”
沉闷的撞击声如同远古战鼓被敲响，声浪化作肉眼可见的环形冲击波向四周扩散。百里之内的云层被一扫而空，天柱峰周围七十二座辅峰上的防护阵法同时亮起，在冲击波中剧烈摇晃。
混沌护罩表面泛起层层涟漪，却稳固如山。巨手掌心的能量旋涡疯狂旋转，试图撕裂护罩，却如同磨盘磨铁，只溅起无数光点。
张诚君眼神冰冷，袖袍朝外一挥。
这一挥看似随意，实则调动了体内十个细胞大世界的世界之力。只见天穹之上，凭空出现一片灰蒙蒙的剑气风暴！那风暴绵延三千里，并非由普通剑气组成，而是无数细微的混沌剑气汇聚而成，每一道剑气中都蕴含着一丝开天辟地的意境。
剑气风暴呼啸着朝能量巨手卷去，所过之处，空间被切割出无数细密的黑色裂痕，久久无法愈合。
“嗤嗤嗤——”
能量巨手与剑气风暴接触的瞬间，如同烧红的铁块浸入冰水，发出刺耳的声响。巨手上的紫金色光芒迅速黯淡，五指从指尖开始消融，化作最原始的能量粒子消散在空中。不过三息时间，那遮天蔽日的巨手便如冰雪般消融殆尽，仿佛从未出现过。
阳光重新洒落演武场。
劫后余生的弟子们瘫坐在地，大口喘息，许多人眼中还残留着恐惧。几位长老连忙组织救治伤员，演武场上一片忙乱。
张诚君却未放松警惕，他的目光穿透虚空，锁定在万里之外的某处。
那里，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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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尽头，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一位身穿蟒袍的男子踏空而出。
这男子看上去四十许人，面容刚毅，棱角分明，一双眼睛呈暗金色，瞳孔深处似有日月轮转。他头戴紫金冠，腰系蟠龙带，蟒袍上绣着九条形态各异的蛟龙，每一条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破衣而出。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手——手掌宽大，指节粗壮，皮肤表面隐隐有紫金色纹路流转，正是刚才凝聚能量巨手的那只手。
“永恒境第五阶，中阶巅峰。”张诚君心中瞬间做出判断，面色却依旧平静。
蟒袍男子一步踏出，脚下空间自动折叠，万里距离一步跨越，出现在天柱峰外千里处的空中。他仔细打量着张诚君，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剑，试图看穿张诚君的深浅。
半晌，男子突然仰天狂笑：“哈哈哈！小子，刚突破永恒境，有什么嚣张的？连永恒之光都尚未完全内敛，也敢在本尊面前张狂？”
笑声如雷霆滚滚，震得下方山峦颤动。他笑罢，伸出左手食指指向张诚君，语气倨傲：“识相的，赶快献出功德金光和气运之力，本尊心情好，可以给你留一具全尸！”
张诚君听到这话，反而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让蟒袍男子心头莫名一凛。按说一个新晋永恒境第一阶的修士，面对中阶巅峰的强者，即便不惧，也当有几分凝重。可眼前这青衫年轻人的笑容中，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仿佛看着跳梁小丑。
“哦？”张诚君挑眉，“献出功德金光和气运之力，然后留个全尸？这买卖听起来不怎么划算啊。”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戏谑：“不过既然阁下想要，我也不是不能给。只是总得报上名来，让我知道把这些宝贝给了谁，死也得死个明白，不是么？”
莽袍男子冷哼一声，傲然道：“好，小子，听好了。本尊皇甫圣华，皇甫世家老祖！能死在本尊手中，是你的荣幸！”
“皇甫世家？”张诚君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确实知道这个家族。天元大陆有五大太古世家，皇甫世家便是其中之一，相传其先祖乃是太古时期某位人族圣皇的直系后裔，家族底蕴深厚，传承超过三百万年。家族中永恒境强者从未断代，巅峰时期甚至有三位永恒境同时存世，威震大陆。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近十万年来，皇甫世家日渐势微，家族中似乎只有一位永恒境老祖坐镇。没想到这位老祖不但活着，还突破到了永恒境第五阶。
张诚君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对方境界确实高于自己，永恒境每一阶的差距都如同天堑，正常情况下，第一阶几乎不可能战胜第五阶。但——
他张诚君修的是混沌大道，体内开辟了三万六千个细胞大世界，每一个大世界都相当于一位金仙巅峰的全部力量。虽然受限于境界，他一次性能调动的世界之力有限，但即便如此，他的真实战力也远超同阶。
更何况，他还有混沌至尊剑。
更何况，功德金光早已被他完全炼化，融入了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神魂之中。想要抢夺？除非将他整个人炼化。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皇甫老祖。”张诚君点点头，语气忽然转冷，“不过，想要我的东西，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已在九天之上，罡风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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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罡风层，位于天元大陆上方九万里处。
这里已接近世界屏障，空间极其不稳定，时常有空间裂缝随机出现，吞噬一切。罡风凛冽如刀，寻常金仙来此，不需一炷香时间便会被罡风削去血肉，只剩骨架。
但对于永恒境强者来说，这里却是绝佳的战场——足够广阔，不会波及无辜；空间稳固程度适中，既能承受他们的力量，又能展现空间法则的玄妙。
张诚君立于罡风之中，青衫猎猎作响，周身自动浮现一层混沌光晕，将足以撕裂金仙的罡风隔绝在外。
几乎同时，他身前三里处的空间裂开一道缝隙，皇甫圣华迈步而出。
“小子，选这里做战场，倒是有几分胆色。”皇甫圣华环顾四周，暗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本以为张诚君会选择在天柱峰依托护山大阵与他周旋，没想到对方如此干脆，直接来到这对他毫无地利可言的罡风层。
“废话少说。”张诚君右手虚握，一柄古朴的长剑缓缓在掌心凝聚。
剑长三尺三寸，剑身灰蒙蒙，仿佛笼罩在混沌雾气中，剑柄处有一颗混沌色的宝石，正随着张诚君的呼吸明灭不定。这便是本命道剑——混沌至尊剑，虽未完全出鞘，但剑意已经弥漫开来，周围百里内的罡风都为之一滞。
皇甫圣华眼神一凝。他活了近百万年，见识过无数神兵利器，但这柄剑却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仿佛面对的是一头蛰伏的太古凶兽。
“装神弄鬼！”他压下心头的不安，冷哼一声，率先出手。
没有试探，一出手便是杀招。
“九龙镇世！”
皇甫圣华双手结印，蟒袍上的九条蛟龙图案同时亮起紫金色光芒，仿佛活了过来。下一刻，九条长达千丈的紫金蛟龙虚影自蟒袍中飞出，每一条都散发着永恒境初阶的恐怖气息！
九龙并非实体，而是皇甫圣华以自身大道凝聚的法则化身，每一条都代表着他掌握的一种大道——金、木、水、火、土、风、雷、光、暗。九龙齐出，相当于九位永恒境初阶强者联手，这便是皇甫世家传承自太古的绝学！
九龙咆哮，龙吟震天。它们并非杂乱攻击，而是结成一座玄奥的阵法，将张诚君困在中央。金龙喷吐庚金剑气，木龙洒下万千青藤，水龙掀起滔天巨浪，火龙吐出焚天之炎……九种力量相辅相成，威力层层叠加，瞬间将张诚君所在的空间化为绝地。
张诚君面色不变，手中混沌至尊剑终于完全出鞘。
“锵——！”
剑鸣清脆，却蕴含着开天辟地般的意境。一剑斩出，没有任何花哨，只有一道灰蒙蒙的剑气，细如发丝，慢如蜗牛。
然而就是这一剑，所过之处，九龙喷吐出的种种攻击如同遇到克星，纷纷消融。庚金剑气崩碎，万千青藤枯萎，滔天巨浪蒸发，焚天之炎熄灭……那灰蒙蒙的剑气仿佛能够分解一切，将万物重归混沌。
“混沌大道？！”皇甫圣华失声惊呼，眼中第一次露出骇然。
他总算明白为何张诚君如此有恃无恐。混沌大道，乃是三千大道中最神秘、最古老的大道之一，修成者寥寥无几，每一位都是震古烁今的存在。此道可演化万物，亦可化万物为混沌，几乎克制所有大道。
“难怪你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突破永恒境，原来是走了狗屎运，得了混沌传承！”皇甫圣华眼中贪婪之色更浓，“好好好！杀了你，这混沌大道传承便是我的了！”
他不再保留，双手连拍，每一掌都调动了大世界的世界之力。永恒境第五阶，体内开辟的大世界超过五十个，虽然一次性调动的有限，但每一击的威力都远非初阶可比。
“轰轰轰！”
罡风层中爆发出连绵不绝的巨响，紫金色的掌印如流星雨般砸向张诚君，每一掌都足以拍碎一颗小型星辰。空间被打得支离破碎，无数空间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又迅速被世界规则修复。
张诚君剑随身走，在漫天掌印中穿梭。他看似险象环生，实则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混沌至尊剑时而斩出剑气，将无法躲避的掌印从中剖开。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两人交手已过万招。
张诚君渐渐摸清了皇甫圣华的路数。此人虽然境界高，但对大道的理解却不够精深，更多是依靠雄浑的世界之力碾压对手。招式固然霸道，却少了几分变化与灵性。
“终究是靠时间堆上去的修为。”张诚君心中有了底。
他不再一味防守，开始反击。
“混沌初开！”
张诚君低喝一声，混沌至尊剑高举过头，剑尖处一点混沌光芒亮起，随即迅速扩大，化作一个直径百丈的混沌旋涡。旋涡缓缓旋转，产生出恐怖的吸力，不仅吸收能量，连光线、空间、时间都被拉扯扭曲。
皇甫圣华拍出的掌印刚靠近旋涡，便被撕扯得变形，最后崩解成原始的能量粒子，被旋涡吞噬。
“这是什么招式？！”皇甫圣华大惊，他感觉自己对那片区域的空间掌控正在迅速减弱，甚至连时间流速都变得异常。
张诚君不答，剑势一变。
“混沌分阴阳！”
混沌旋涡骤然分裂，一分为二，一黑一白，化作两条阴阳鱼，首尾相衔，缓缓旋转。阴阳鱼旋转之间，生出一股奇异的磨灭之力，皇甫圣华周身的护体光罩在这磨灭之力下迅速黯淡。
“不好！”皇甫圣华终于感到了真正的威胁，他暴喝一声，体内五十大世界同时震动，磅礴的世界之力汹涌而出，在身前凝聚成一面紫金色的巨盾。
巨盾厚达十丈，表面铭刻着繁复的太古神文，散发着坚不可摧的气息。这是皇甫世家的防御绝学“皇天厚土盾”，曾挡住过永恒境高阶强者的全力一击。
“铛——！”
阴阳鱼旋转着撞在巨盾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巨盾剧烈震颤，表面的神文明灭不定，却终究挡住了这一击。
皇甫圣华刚松一口气，却见张诚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还没完呢。”
话音未落，张诚君体内，一万八千个细胞大世界同时亮起！这是他目前能够调动的极限，相当于将一万八千位金仙巅峰的全部力量汇聚于一剑。
混沌至尊剑发出兴奋的嗡鸣，剑身上的混沌雾气疯狂涌动，最终全部收敛入剑身。整柄剑变得透明起来，仿佛由最纯净的水晶雕琢而成，唯有剑身中心，有一道细如发丝的混沌气流在缓缓流动。
“混沌归元——斩！”
张诚君双手握剑，缓缓斩下。
这一剑，很慢。
慢到皇甫圣华可以清晰地看到剑刃下落的每一个细节，慢到他甚至有时间思考该如何躲避或格挡。
但他动不了。
不是空间禁锢，而是这一剑已经锁定了他的存在本质。无论他逃到哪里，无论他躲进哪个空间夹层，这一剑都会追上他，斩中他。这是因果层面的锁定，避无可避。
剑，终于落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炫目耀眼的光芒。只有一道细不可见的剑痕，出现在皇甫圣华腰际。
时间，仿佛静止了。
皇甫圣华低头，看着腰间的剑痕。剑痕很细，细得如同头发丝，甚至没有流血。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永恒之体正在从这道剑痕开始崩解，不是肉身的崩解，而是大道的崩解，是存在本质的崩解。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他是永恒境第五阶的强者，体内开辟了五十三个细胞大世界，神魂寄托虚空，按理说只要还有一个细胞大世界不灭，他就能重生。可这一剑，斩灭的不是他的肉身，不是他的神魂，而是他寄托在虚空中的“道基”！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自体内传来，那是道基破碎的声音。皇甫圣华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境界正在飞速下跌，永恒境第五阶、第四阶、第三阶……
最终，跌落到永恒境第三阶初期才勉强稳住。
而这一跌，几乎断送了他继续前行的可能。道基受损，想要修复难如登天，他这辈子恐怕都无望重回第五阶，更别说冲击更高境界了。
“啊——！！！”
皇甫圣华发出凄厉的惨叫，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大道被斩、前路断绝的绝望与疯狂。他死死盯着张诚君，眼中满是怨毒：“你……你竟敢毁我道基！我皇甫世家与你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张诚君收剑而立，面色微微苍白。刚才那一剑消耗巨大，他体内一万八千个细胞大世界已经黯淡无光，需要时间恢复。但他依旧挺直脊梁，冷笑道：“你打上门来，要夺我气运，毁我道途，如今技不如人，倒有脸说这种话？”
他指了指下方天柱峰：“方才你对那些低阶弟子出手时，可曾想过手下留情？若非我及时出手，我门下三百弟子能活几人？皇甫圣华，你这等无耻之徒，也配称老祖？”
皇甫圣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无言以对。他确实理亏在先，如今又惨败于人，再多言语也只是自取其辱。
“今日留你一命，不是不敢杀你，而是让你回去告诉那些还在觊觎我气运功德的人——”张诚君一字一顿，声音传遍九天十地，“我张诚君在此立誓：凡无故犯我天柱峰者，无论何人，无论何境界，我必斩之！若有大能不顾脸面以大欺小，我即便身死道消，也必拉其陪葬！”
誓言一出，天地感应，虚空生雷。这是永恒境强者的天道誓言，一旦立下，便与道心相连，若有违背，道心必损。
皇甫圣华面色惨白，他知道，从今往后，天元大陆再无人敢轻易招惹这个看似只有永恒境一阶的年轻人。不是因为他的境界，而是因为他的实力、他的决绝、他那神秘莫测的混沌大道。
“滚吧。”张诚君挥了挥手，仿佛驱赶苍蝇。
皇甫圣华咬了咬牙，终究不敢再放狠话，转身撕开空间，狼狈离去。
张诚君独立罡风层中，望着皇甫圣华消失的方向，良久，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这一战看似轻松，实则凶险。若非皇甫圣华太过轻敌，一开始未出全力；若非混沌大道对绝大多数大道都有克制；若非他冒险调动一万八千个细胞大世界的力量施展绝杀一剑……胜负犹未可知。
“永恒境第五阶，果然非同小可。”张诚君低声自语，眼中却燃起熊熊战意，“看来，我也该加快脚步了。这世上，终究是实力为尊。”
他转身，一步踏出，回到天柱峰。
演武场上，弟子们已经收拾妥当，见张诚君归来，齐齐躬身行礼：“恭迎祖师！”
声音整齐划一，充满了崇敬与感激。方才那一战，他们虽未亲眼目睹，但九天之上传来的恐怖波动，以及最后张诚君立下的天道誓言，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诚君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场中弟子，见无人殒落，重伤者也已得到救治，这才放下心来。
“今日之事，尔等不必惊慌。”他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从今往后，潜心修炼即可。外敌来犯，自有我挡在前面。”
“是！”众弟子齐声应道，许多人眼中含泪。
张诚君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闭关室。与皇甫圣华一战，他虽胜，却也暴露了不少底牌，必须尽快恢复实力，继续提升修为。
他知道，皇甫圣华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找上门来的人。功德金光与气运之力，对那些卡在瓶颈多年的老怪物来说，诱惑太大了。
“来吧，都来吧。”张诚君推开闭关室的门，眼中闪过一道厉芒，“这样的无耻之徒，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双，我斩一双！”
石门缓缓关闭，将他的身影隔绝在内。
天柱峰外，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一片金黄。经历了今日一战，这座山峰在许多人心中，已经不仅仅是天元大陆七十二福地之一，更是一个不可轻易招惹的禁地。
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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