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搭救不及,连连怒吼着挥剑,剑气如虹,却在触及黑藤的瞬间被尽数吞噬,三个人聚拢,背靠着背,剑锋交错成阵,与那些黑藤僵持对峙。
只是片刻功夫,地面上只有寥寥数人站立,其他人都被那黑藤拖入地底,黑衣老者舞剑隔挡黑藤,边大呼道:“玉清道友,平阳道友,这黑藤乃是怨念与死气所化,平常灵力奈何它不得,你们可有纯阳法器,可破解此物。”
玉清猛然忆起怀中所带符箓,疾声道:“有!”随即掏出一张金纹赤符,金光骤燃,符箓化作一轮耀目烈阳腾空而起,烈阳所照,黑藤如遇克星,发出刺耳嘶鸣,纷纷蜷缩退避。
金光所及之处,黑气蒸腾溃散,被缠住的弟子趁机挣脱,滚地后撤。
但是不过片刻,那轮烈阳骤然黯淡,符箓燃尽,黑气再度汹涌扑来。金精儿颤声道:“完了,此塔已成怨渊,吞噬不止,纯阳难久。”
颜小炎不管三七七二十一地从万物袋里把自己制作的那些低端法器不要命地往那些黑藤上砸去,暂时只能阻挡片刻,轰然碎裂的法器碎片四散飞溅,黑藤却愈发狂躁。
玉清扔出灵舟,见风即涨,灵舟化作数丈长,玉清大喝:“快上灵舟!”
他左手抓住颜小炎,右手拽过玉衡,发力把两人甩上灵舟,自己则在后面拦住黑藤的扑击,剑光与黑气碰撞爆发出剧烈轰鸣。他一个激射于黑藤空隙中跃上灵舟。
灵舟猛然震颤,载着三人冲天而起,下方黑藤如狂蛇般追袭,却被罡风撕碎。灵舟破开云层,正要远去,突然塔顶裂开一道幽邃巨口,一只漆黑巨手撕裂虚空,五指如山,裹挟着万钧死气猛然抓下。
灵舟剧烈震颤,护舟光幕应声龟裂,灵舟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顷刻将四分五裂,颜小炎不堪其压喷出一口鲜血,金精儿整个人瞬间化为金属液体包裹住灵舟。
玉衡祭出一件盾牌法器咬牙拼命灌入灵气,抵挡巨手,玉清咬破舌尖,血雾化符,喷洒剑锋,剑身顿时缠绕血焰,发出一声清越龙吟。
他挥剑斩出一道通天血虹,直贯巨手掌心,炽烈阳煞与阴秽死气剧烈对冲,虚空炸裂出蛛网般裂痕。巨手猛地一滞,五指寸寸崩解,化作黑烟翻涌。
玉清踉跄跪倒,面色惨白如纸,指尖颤抖着指向远方天际,“快走……莫回头!”
颜小炎强忍心头翻涌的气血,施展出风语诀,他大吼一声“风来!”一阵狂风应声呼啸而至,卷起灵舟残破之躯,如离弦之箭射向天际。
只听得地底下传来一声惊讶的“咦”声,那声音似从九幽深处传来,灵舟刚冲出不到千米,身后那漆黑巨口猛然闭合,一股巨大的无形吸力暴起,灵舟如断翅之鸟骤然下坠。
金精儿金属之躯不断被挤压变形,发出刺耳刮擦声,玉衡的盾牌寸寸碎裂,颜小炎嘴角溢血,双手死死扣住灵舟边缘,眼见那塔顶黑气凝聚成漩,吞噬之力越来越强。
玉清挣扎起身,正要做最后拼命之举,巨口猛然喷出一股漆黑洪流,直贯灵舟。将灵舟彻底吞没,三人身影连同灵舟一并被卷入塔顶旋涡之中。
天地骤然寂静,唯有黑气缭绕如初,仿佛从未有人闯入。
那塔身裂痕缓缓弥合,宛如活物般低喘,而塔顶裂痕弥合处渗出暗红纹路,如同血脉搏动,隐隐勾勒出一颗逆生之眼的轮廓。
塔身周围已无半点声息,唯有风卷残云,荒草在焦土上簌簌颤抖。
一阵阵眩晕后,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颜小炎在黑暗中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树根盘结的牢笼中。他抽出幻星剑,想把树根斩断,剑刃却只在粗壮根须上留下浅痕。
不知道这是什么树根,竟然能够抵挡削铁如泥的黄金剑。
“别白费功夫了,根本砍不断。”在他身后一个悠悠的声音响起,颜小炎一听是师兄玉衡的声音,猛然回头看去,打开夜视术,只见玉衡也被同样的树根牢笼困住,肩头还插着半截断裂的盾牌碎片,脸色苍白却仍强撑笑意。
“师兄,师兄,三师兄呢?”他抓住树根,探出半个脑袋问道。
“我在这呢。”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玉清也被困在树根牢笼中。他倚着树根,手中剑早已黯淡无光,胸前血迹斑斑,气息如游丝。
颜小炎四处观看,才发现这座树根牢笼遍布整个地下空间,远处影影绰绰还有无数人影被禁锢其中,皆面色呆滞,生机微弱。
他正看着,地面裂开一条缝隙,一条根须突然剧烈蠕动而出,伴随着一片暗红光芒自地底渗出,这条根须猛然插进他的手臂,他根本无法抵挡,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
一滴滴鲜血顺着根须渗入地底,地面渐渐浮起一道道血槽,每个树根牢笼前都连接着一条血线,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鲜血悄然融入地面一个庞大的血色阵纹之中,整座地底空间随之脉动,阵纹如心脉搏动,散发出幽幽红光。
即使对阵法毫无研究的颜小炎也意识到,他们正被这诡异阵纹源源不断抽取精血,用以滋养某种存在。
玉衡咬牙撕下衣襟包扎伤口,咬牙切齿道:“此阵通灵,以活人血气催动,恐怕……我们正是祭品。果然那入口老树妖没有说错,祭命者至,只是不知道祭的这是什么东西?”
玉清也点头道,“确实,看那些牢笼里关的那些人了吗?全是我们这次到宁海洞天历练的这批人,全军覆没,都没有跑掉,看样子我们命该葬于此了。只可惜六师弟你这么年轻,又天资卓绝,和我们一起葬身于此,是我对不起师父的托付了。”
说着他的声音低沉到有点哽咽。
连队伍的主心骨三师兄都如此低落,颜小炎心头一紧,强忍血脉被抽离的虚浮感,听着玉清的话,心中燃起不屈之火,沉声道:“师兄莫轻言放弃,师父曾给我一个保命玉哨,说在危急时刻,可以联系他一次,他可以用投影来帮我们。”
玉衡一声嗤笑,“你试试看,我们实际已经到了另一个星球上,师父的那个玉哨可连接不到这么远的距离。”
颜小炎不管师兄咋说,颤抖着从怀中取出玉哨,将玉哨凑近唇边,深吸一口气吹响。
哨声响是响了,可惜等了许久,果然毫无动静。而随着哨声的吹响,他手心里的玉哨也霎时化作齑粉,随风飘散。
颜小炎傻眼了,不但没有等来师父的救援,反而因这最后一丝希望的破灭而陷入更深的绝望。